火起
林雲清只覺得自己內裡彷彿要燒起來了,如同一鍋煮開了的水,從心底開始翻騰叫囂,熱意一點點散開。
暗處,一個人影閃過,去往孫家小院方向。
魏策收回目光,心中疑慮更甚,剛剛的火焰有些不合常理,而且……她怎麼了?
剛剛那一眼望去,只覺林雲清似乎有哪裡不太一樣。此時細細想來,似乎是臉色不太對。魏策抿緊唇,還想扭頭再看一眼,但眨眼間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他硬生生忍住了。
民眾連連跪拜三莫神,感嘆教主的神跡,就連看熱鬧的人也開始了叩首,魏策垂下眼睫,淡淡收回了手。
這次法會當真熱鬧圓滿……如此一經宣揚,接下來三莫教的香火錢應是不愁了。
另一邊,孫家小院。
“剛剛做什麼去了?”周廿低頭皺起眉,嫌惡地看向姍姍來遲的牛大力。這牛大力自從毀了一隻眼後,便整日不修邊幅起來,但今日不知為何,竟穿的人模人樣的,此時慢悠悠走到孫家小院外,打眼望去還有股荒|淫之感。
周廿眸中閃過嫌惡之色,他雖不入流,卻也更看不上那等滿腦子男女之事的猥瑣之人。
“我自然是——去給那位仙使加了點料,你放心,不會礙你事。”牛大力嘿嘿一笑,眼裡透著點邪,露出焦黃的牙,看起來愈加刺目。
牛大力這些時日便一直在協助周廿盯著這孫家小院,雖然也溜走去找了幾回女人,但到底沒有耽誤那邊交代下來的事情。想到這裡,他挺了挺胸,拿起腔調道:“時機可以了,別愣著,開始吧!”
周廿白了他一眼,起身繞到小院後面,在靠近房屋的位置,自懷中掏出兩小壇火油,一壇扔上了孫宅的正房屋頂,另一個則碰到屋頂翻了下去,一聲脆響,碎在了院中。
屋子裡時不時傳出的咳嗽聲驟然停了,他們對視一眼,忙把燃起的幾個火把都扔了上去。最後,將那個造型別致的“秘寶”,同時扔進了院中。
“嘿嘿,你們就等著瞧吧。”牛大力臉上露出一個陰鷙的笑來,揮手送走了周廿,自己則繞到小院正門處,找地方蹲守了起來。
畢竟,這澆灌好的花朵,也須得有人採擷才是……
法會已近尾聲,魏策向信眾扔了些疊好的平安符紙,引起一陣哄搶。
就是現在。
林雲清強撐精神,對著下面抬手示意,隱在群眾中的人此時分散在各處,他們互相對了一個眼神,從懷裡抓起一把銅板,撒向人群,高喊道:“三莫神賜福了!”
場面一時亂了起來。
三莫教法會宣傳本就用了心思,信徒和湊熱鬧的本就不少,眼下更是人擠人,亂作一團,個個忙著低頭找銅板。
小奴們也不由得攥緊了手,他們互看一眼,隨即低下頭,一個接一個,悄悄退下了。
少年們的腳步從和緩到匆忙,路過的教徒忙著去維持秩序,也只匆匆看了他們一眼。
心跳的愈來愈快,少年們抿緊唇,只悶頭緊跟帶領他們的少年,絲毫不敢眨眼。
七拐八拐,一行人來到一間破屋前,最後一人四處張望一番,關上了門。
不消片刻,門再度開啟,哪還有什麼的仙童,活脫脫十來個小叫花子。他們頭發淩亂,衣服襤褸,快步跟著領頭的少年,向著既定的方向奔去。
……
魏策淡淡掃了眼哄搶的眾人,轉身邁步走了下去,交代了幾句後續事宜,隨即走向林雲清。
於林雲清身前站定,魏策看著面色隱隱有些不自然紅意的林雲清,蹙眉道:“你——”
然而,剛說了一個字,便被人打斷了。那人扒開身前的人,遭到一眾埋怨,卻絲毫顧不上這些了,他急急沖過來,一個踉蹌,差得撞在了魏策身上。
他行事莽撞,打斷了魏策未出口的關切,可他卻顧不得賠罪了,急急開口道:“不好了!!教主,孫家起火了!”
“什麼?!”魏策神情驟變,再也顧不得其他,轉身便走。
“等等!”衣袖驟然被扯住,魏策頓住腳步,回頭看向林雲清。她眼下看著果然不大對,只見她虛弱地拉著魏策衣袖,眸中似乎還帶了水汽,神情卻很堅定:“帶上我。”
她身體不適,是怎麼了?魏策心中有個聲音閃過,但此時來不及說更多了,須得快點去。見她堅持,於是頓了頓道:“得罪了。”說完,伸手將林雲清抱在懷中,一躍而起,踏上屋頂。
此時地面上人太多了,走上面更快,也更加穩妥,魏策抱住林雲清,極快地向孫家小院放向趕去。疾行而去的途中,魏策眉頭緊蹙,間或低頭看一眼懷中的林雲清。只覺得懷中的人有些燙手,終於還是忍不住道:“雲傾,我先送你去醫館,你可是發熱了?”
“不,”林雲清揪住魏策衣襟,拼命搖頭,此時人應沒有走遠,她需得找到證人,若她沒猜錯,之前遍尋不到的那個高個子男人應會在此蹲守,不能放過他。
想到這裡,林雲清抬起嫣紅的臉對他道:“我的事一會兒再說,先去孫大爺家。”
魏策垂眸看了眼林雲清強撐的模樣,抿起唇道:“好,那抱緊我。”說完,魏策愈加攬緊了懷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