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林雲清陪同張伯山回到客棧,其中一個小廝將他扶到床榻上,靈機則半路下了車,先跑去尋醫館大夫了。
林雲清端來了茶水,坐在床邊,遞給他:“好些了嗎?”
張伯山接過,蹙眉飲了一口,卻又接連嗆咳幾聲,憋得臉都紅了。待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他便垂下眼睫,半靠在床頭,是一副做錯事的神情。
林雲清看著張伯山,半晌,忍不住嘆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隨後便聽張伯山低聲道:“是我不好,今日本想同你們……同你共賞秋景的,卻不想惹的魏兄不快。”
林雲清垂眸不語,接過茶盞於手中緊握,並未看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伯山望著她這幅樣子,心底莫名有些慌亂,於是悄悄觀察著林雲清的神情,嘆了口氣,道:“是我身子不爭氣,今日之事……其實與魏兄無關。大抵是我走得與你近了些,惹他不喜,切莫因這件小事影響了你二人關系。”
林雲清抬起頭,眸中好似翻湧著怒意,忍耐片刻,終於還是看著張伯山柔聲道:“你安心休息,莫要多思多慮。”
張伯山看到林雲清關切的神情,心下微松,點了點頭。
此時,靈機也已帶著醫館大夫匆匆趕來,因要解衣檢視是否有傷,林雲清邊先行迴避至房門外。
隨著門扉關閉,林雲清抱臂背對房門,眸中閃過不耐。
另一邊,魏策則獨自回到了三莫教。他一到神殿,便召來幾名護法,詢問起了今日鵠族人和小奴的演練情況。又接連處理了一番沉積的教務,這一忙,便一直忙到日落時分,方被一陣叩門聲從忙碌中拉出來。
隨著叩門聲響起,他寫字的手一頓,一滴墨洇開,汙了整張紙。魏策看著這張紙,眸中閃過嘲弄。
“進來。”
小環端著食盒,步入殿內。看著教主頭也未抬,依舊忙碌的身影,她不知為何,覺得這場景竟然有些眼熟。
熟悉的教主,眼熟的忙碌,和有些沉悶的氣氛……小環轉頭看了眼殿內,雲傾姐也不在!和上次一樣!不會是又吵架了吧?!
魏策等了片刻,聽聞腳步聲漸漸弱了,便抬眸看向來人。這一看,便看到小環站在不遠處猶豫,拎著食盒躊躇不前。於是魏策皺眉道:“你在做什麼?”
小環不敢再猶豫,於是上前把食盒放在了書案上。隨即對著魏策道:“教主,先用些飯吧。”說完,悄悄打量一番魏策的神情,把食盒開啟布上碗筷。
突然,耳中聽到兩聲悶咳,小環忙又轉身給魏策倒了茶,端到一旁。
魏策頭也未抬:“放著吧。”
“哦……”小環猶豫片刻,摳著手指問道:“雲傾姐怎麼沒和教主一起?”
魏策手上未停,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無事就退下吧。”小環癟癟嘴,哼,定是惹雲傾姐不高興了,行了禮便退了下去。
客棧內——
經過一番問診,林雲清留下小廝照顧張伯山,自己則親自送大夫下樓。
“在下有件事想拜託先生,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林雲清望向醫館大夫,卻見他面露遲疑。林雲清無奈地輕笑一聲,補充到:“並非是關於剛剛那位貴人的事,您大可放心。”
大夫頓了頓,看林雲清一眼,終於鬆了口氣,點點頭。
……
林雲清回到樓上,便見張伯山換了身素色常服,人依舊靠坐在床頭。衣袍單薄,質地輕盈,便更顯得張伯山頗有些文弱和溫潤。
“你感覺如何了?”林雲清緩步上前,坐回到他身邊。
張伯山見到林雲清回來,且神情如常,心下微松,開口聲音有些沒氣力:“大夫開了些跌打藥油,過兩日便好了,不是什麼大事。”說著,張伯山微微蹙眉,捂住胸口,聲音又低了三分,遲疑道:“雲清,你會不會怪我?”
“怪你?怎麼會問這樣的傻話?”林雲清輕聲道,她看向張伯山,眸中卻並無半分笑意。
隨之,她驀然起身,對著張伯山行了一禮。這一舉動讓張伯山不由得愣住,“你這是做什麼?”
林雲清抬起頭,神情懇切:“我想替魏策給張公子賠禮道歉。”
張伯山抬頭望向林雲清,神情有片刻的空茫,在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後,手不由得抓緊了榻上的被褥,手背青筋鼓起,眸中閃過痛色:“你替他賠禮道歉?!”
“是。”林雲清望著張伯山,輕聲道:“他畢竟是我的……心上人,所以我想替他做些什麼。”
張伯山望著林雲清,神情一時間忘了掩飾,面露驚痛猙獰神色,不可置信地看著林雲清,喃喃道:“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