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策垂眸,看向身下,掩去眸中的自厭。
他厭惡自己做這些私密之事,只覺得自己卑劣。可他卻好像壞掉一般,在與林雲清的接觸下,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他怕有一天……他會變得更貪心,想要得更多……
……
晨起,林雲清還是選擇穿上了那件被魏策補好的衣裙。她略略梳洗了一番,猶猶豫豫地往魏策神殿走來。
此時魏策也已經起身,他今日換了身織金的玄色長袍,戴了墨色發冠,長發垂下,顯得高大威重。此時坐在殿中,正對著一張信箋出神。
這張信箋卻是幹幹淨淨的,一個字也無。魏策心思亦不在這張紙上,而是尋了個由頭,坐等林雲清。不知……她今日是否會來見他。魏策心中有些不安。
突然,聽得殿外傳來的腳步聲,魏策驀然抬頭。他視線投向殿門處,隨後,手飛快地拿起一旁的狼毫筆,蘸了蘸墨汁,準備揮筆寫些什麼。
腳步聲漸漸臨近,魏策並未抬頭。林雲清進得殿來,便看到眼前一幕——魏策裝束嚴正,正垂眸寫些什麼,神情頗為認真。
她今日晨起本想直接出門的,昨日之事確實有些尷尬。可她臨邁出院門,卻又突然想到,前些日子明明答應了魏策,要一同出門的,卻接連地錯過了。
不知為何,如今想來,心中便有些心虛起來。再加之前兩日誤會了他,這心虛中就又夾雜起一些愧疚之意,二者混雜在一起,讓她心中有些不太暢快。
糾結的事幹脆不想了,林雲清拿定了主意,她知道,躲著不是辦法。即便昨日後來的事有些出乎她意料,如今想來仍有些尷尬,林雲清還是決定過來請示一下。
她硬著頭皮進殿,看見魏策正寫著什麼,似乎只抽出心神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不知為何,她瞧著眼前的情景,心中鬆了口氣。
此時,魏策頓了頓,將筆擱在一旁,淡聲道:“你來了。”
之前並未覺得有何不對,待如今窺探到魏策的一二心意後,再看向他,便覺得他的神情似乎是有些不同的。就比如此刻,魏策彷彿只是尋常問話,可若是細細望去,便能看到他有些微妙的……拘謹?
這個發現讓林雲清覺得很新鮮。
天爺呀,他可是個邪教頭子。一教之主,何時面對他人需小心翼翼?更別談什麼拘謹之態。
林雲清掩住心底的微妙,臉上帶起一抹淺笑,點了點頭,邁步向前。她於書案前站定,保持了一個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很合分寸。
魏策頓了頓,微微揚起的唇角又落了下去,掩住眸中的失落。然後便聽林雲清道:“過些時日便是法會了,我想今日去牙人處,將幾撥人歸攏來,演練一番。”說著,她猶豫一下,又道:“不知你……”
“好。”魏策答道。
“什麼?”林雲清有些錯愕,看向魏策。
他應得似乎有些太快了,她還未把話講完,還未將清楚去做什麼……
魏策抿唇,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口快了,眼中閃過懊惱之色。如此急不可耐的樣子,不知在她眼中是何模樣。可話已說了出去,魏策也不想改主意,於是他只是頓了頓,仍舊道:“我的意思是說……我隨你同去。”
林雲清怔住,愣愣得點點頭。他何時如此直白過?心中忍不住又連聲道:是了吧?!這應當就是了吧?!這總不是她自作多情了吧?魏策這般表現,怎麼看……都像是屬意於她。
這話即便是在心裡想想,她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二人一時有些安靜,殿中空氣亦好似灼熱起來。
林雲清望著魏策,瞬息間,腦中飛快閃過無數種可。若是能從這裡切入,一舉拿下三莫教,魏策也能配合她揪出背後之人,她倒也不介意……
不介意什麼呢,林雲清於腦中掐斷了後面的話,沒有繼續想下去。
她抬眸細細打量著魏策。
平心而論,魏策十分俊朗,或者說……很漂亮。這件事她早就知道,尤其此刻看去,玄色衣袍壓下了他眉目間的妖冶,冷峻異常,卻分外惑人。
魏策自然也發現了她的注視和打量,他喉結輕滾,慶幸今日選的衣袍似乎比較合她的心意,以至於林雲清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恍惚。
他垂眸,眼中閃過一陣羞惱,心中慌亂,卻不又由得洩出一絲甜意來。“時辰尚早,”魏策開口,聲音有些喑啞,耳畔微紅看向林雲清,“不如……一同用些早飯。”
哦豁。
這還是林雲清第一次被邀請,她心中忍不住感嘆一聲,這次表現得更是有些明顯了。林雲清心中暗暗點頭,為自己的推測蓋章。
魏策也並未打算遮掩心意,他之前沖動行事——那個擁抱和告別之語,已將他的心意撕開一個口子,得見天光。眼下,他最緊張的時刻已過去,如今她還肯理他,甚至……願意再次接近他。
尤其經歷了昨日的插曲後,也並未露出厭惡的神色,甚至比他更為坦蕩。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不討厭他。他是不是……可以離她再近一些。
林雲清自然不知道魏策是這等的想法,她於昨夜亦是想了很多。
既然魏策並未表明心意,那她便按兵不動,趁此機會,探一探他的情意究竟有幾分,能不能助她一臂之力……
“好啊,確實有些餓了。”林雲清仰起頭,對著魏策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