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策垂眸看了一眼水碗,面色淡然。
掐決緩聲道:“三莫賜福,此水洗塵,可淨六根。”說罷,他頓了頓,嘴角露出點不易察覺的笑意,開口卻近乎刻薄。
“諸位,心不淨,手不淨,眼不淨。滿身銅臭,實在汙濁。”
室內寂靜,落針可聞,在場的人不由得深吸了口氣,下面的貴人們表情各異,有人現了怒容,有人則入定沉思。
而顧春來,笑了。
他先是輕笑,到直接笑出聲,邊笑邊鼓掌,到後來用衣袖擦了擦笑出的淚,其餘幾人都看向他。
“教主說的好啊,”他起身,對著教主行了一禮,“教主這些年餘威猶在啊,我等拜服。”
顧春來深深看著魏策,唇畔笑意微收,“那敢問教主,還記得顧逸繁嗎?”
早在顧春來起身之時,周圍教徒已開始暗暗戒備。
只要魏策一個眼神,他們便會將人挾制捆下去。
可魏策沒有給他們任何指示,他只是淡淡望著下面的顧春來,神情無悲無喜。
也姓顧?
林雲清在一旁提起精神,皺眉思索。
這便是他此次的目的嗎?
“不記得了?教主大人。”
顧春來眼睛紅了,聲音含著恨。
“你怎麼能不記得?!”
說著又笑了,“他一心追隨三莫神,已經隨神諭去了啊!”
林雲清倒吸一口涼氣,這人是誰?
和顧春來什麼關系?
竟然信到以身殉教?
她轉頭看向魏策。
魏策神情淡然,臉上淡漠,似那尊三莫神像,彷彿真有了些神性。
林雲清轉回臉,垂眸聽著顧春來的控訴,手微微攥緊。
“三莫神有沒有看見他?教主有看到他嗎?”
顧春來聲音陡然提高。
“自然是看到了。”
魏策開口,聲音如同冷玉般,語氣尋常得像在說今日天氣。
“三莫神守護每一個信徒。”
“荒唐!”顧春來笑著,喊出一句,已然破了音,聲音好似泣血。
他一把將水碗掀翻在地。
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水碗翻了,倒扣在地上,水洇出好似血跡一般。
“你的神,你的教,”顧春來冷冷開口,“都是假的。”
好似突然將沸水澆入滾油,貴人們好似從寂靜裡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