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常汐放心了,回頭又去端湯盅:“過年商客送了不少燕窩,都是上好的。我昨兒收拾了一點出來,給燉上了,少擱了一點冰糖。您嘗嘗。”
“先放著,肚裡還沒空地兒。”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溫愈舒隔天又夢到那娃兒了。掰著指頭過日子,天天摸脈,好容易捱到下旬,小日子二十一沒來,二十二沒來,二十三…一直到三十,脈絲滑,如珠走盤。
雲崇青緊張了:“請個大夫來看看。”
“你不信我?”溫愈舒瞪著她夫君,手撐腰,挺挺吃飽微鼓的肚子,氣勢上非常篤定:“我用我舅舅的名聲作保,絕對不會錯。”
“對對。”雲崇青忍俊不禁,上前攬著可愛極了的媳婦到榻邊坐下,示意汐姑姑著人去請大夫。
姑娘說有了,那定是八·九不離十。常汐歡喜,退後兩步轉身快步出屋,去找她大哥。只才到垂花門,就見她大哥領著個青年進門。這青年…噝,不是溫棠嘯的長子溫茂恆嗎?
“常姑姑安好。”溫茂恆一臉哀色,沒了昔日的盛氣。
思及月初時姑娘莫名哭泣,常汐心裡一緊:“噯。”
“領他去見夫人。”常河神色不好。
溫茂恆隨常汐進了正院,見著他要尋的那位,心酸不已。
一眼認出來人,溫愈舒不禁抽氣,站起身走到門邊。雲崇青跟隨,護在後。
有幾年沒見了。溫茂恆淚滲出填滿眶,不自覺地屈膝跪下,哽聲告訴:“三叔走了。”
轟隆一聲,溫愈舒耳裡炸響,誰走了?溫棠峻嗎?扶著門框的手摳緊,他這麼早死啊?
“三房…除了你,都沒了。”溫茂恆淚如泉湧。他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祖父帶著雨琴走了。三叔自絕…溫家再不是過去的京城溫氏了。自袖口抽出信放在地上,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溫愈舒還在想“都沒了”是什麼意思。常汐把信撿起,沒敢交到姑娘手上。雲崇青接過,撕開取了信件快閱。信是由溫棠嘯代筆,全篇都是溫棠峻的懺悔。
都死了。溫愈舒不相信,她還沒狠狠地報複他,他怎麼可以死?他怎麼死的?她娘慘絕,溫棠峻也必須不得好死。伸手抽過信,一目十行。眼眶赤紅,含著淚。
“平靜點。”雲崇青從未見過妻子這樣,心裡生怕,抱住她,將人壓進懷裡:“你肚裡還有孩子。”試圖喚醒她顧忌,好鎮定下來。
五髒俱損,血竭而亡。溫愈舒扯起唇角,好…好,這就好。一顆飽滿的淚珠滾落眼眶,她想笑,卻沒力。眼前模糊,天一下黑了。
“愈舒…”雲崇青驚恐,將暈厥的妻子抱起:“姑姑,快去找大夫。”
溫愈舒再醒來,天已黑。屋裡點著燈,她看著帳頂,回想之前。雲崇青趴在枕邊,注視著她:“樹芽兒…”聲音輕柔,似怕嚇著她,“大夫說我們有孩子了,一月餘。”
溫棠峻死了。溫愈舒眨了下眼睛,手一點一點地下移,覆上小腹。死了就死了吧,省得她費心思去除了。唇角慢慢上揚,她有孩子了。打在頰上的氣息熾熱又帶著小心,她眼裡神光亮起。轉過頭,面對夫君。
“嚇到你了。”
審視許久,雲崇青確定她沒事了,頭抵上她的額:“我都想好續娶了。”
“你敢…”溫愈舒笑開,撕上他的耳朵:“做鬼都不放過你。”
“最好是這樣。”雲崇青雙目潤濕,踢掉靴子,掀被躺下,抱住妻子,嘟囔道:“我給家底都抖給你,是要你跟我過一輩子的。你可不許再嚇我了,不然我以後不幫你帶娃兒。”
溫愈舒眼裡閃動著晶瑩,她沒了來處,但有了歸屬:“誰要你帶了?”
“你好好的,我就帶你一塊玩。”
“好,我帶上銀子。”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