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坐著不動,雲崇青眯起雙目,眼芒幽冷:“我以為牧姌居是你夫人孃家,海安岳氏的産業,現在看來不盡然。若是你的,那三十萬兩銀我不要了。”
立馬站起,李文滿離席,去找歡音。
雲崇青目光跟隨,嘴角微揚。原來怕死啊,他還以為李文滿骨架子是鐵打的。
“爺消消氣。”一旁的女子挪膝稍稍上前:“虹麗伺候您吃茶。”
咕咚,雲崇悌吞嚥了下,牢牢盯著他十二弟。
自稱虹麗的女子靠近時,雲崇青拿起小茶盅,慢條條地將盅裡茶水倒了。運力一握,把盅放到矮幾邊上。僅僅兩息,小盅碎裂,散成七八塊。
見之,女子未露驚色:“茶水涼了,奴再給您換一杯。”
雲崇青露笑:“想伺候我?”
堂中寂靜,唯被眾人看著的女子喘息有些重。她頭垂得低低,羞緬地應道:“是,奴想伺候您。”
雲崇青笑意漸大:“可我身邊太多秘密了,容不下一個能說話的外人。”目光轉向碎瓷,“挑一塊,嚥下去。”
女子下意識地望向那些碎瓷,惶恐地退後叩首:“奴該死,大人饒命。”
商客收回了目光,這位神思清明,意志難移,是個不好拿捏的主。
雲崇青戲謔:“我還以為你不怕死?”
女子打顫,幾片碎瓷最小的都比拇指甲蓋大,她不想死。
也就一刻,李文滿回來了。不多會,歡音捧著個紅木盒子入內,當著眾人的面跪下:“大人,您要的奴家盡力了。”
雲崇悌站起,走出席位,接了紅木盒開啟。千兩的金票壓在上,一共七張,剩餘全是銀票。點了點,十萬三千九百兩。合上金票,便是十七萬三千九百兩銀。
壓在最底的,是一枚龍珮。龍佩上的龍,四爪。他不由看了一眼跪著的歡音,將盒子送至主位。
“差十三萬兩。”
“就這麼多了。”歡音面苦,帕子輕抹滾下的淚。
雲崇青拿起躺在盒子底的那枚玉佩:“沒有是嗎?那一會我就命人把玉佩送往明親王府。”
李文滿倒吸,脖子都粗了。京裡王爺,老老小小十四位。他怎麼會知曉?耳邊再響起那話,有備而來。
明親王都不行。歡音這回是真怕了。這枚玉佩的原主,確是明親王。她能拿到,卻並非明親王相贈。京裡主家說了,玉佩只能用來糊弄李文滿夫妻。她今天不該心存僥幸。
雲崇青也不去看歡音了,細觀這枚四爪龍珮:“本官大錯,竟小瞧了牧姌居,歡音夫人莫怪。”
變調了。一眾商客不敢發出丁點聲。
看夠了,雲崇青將玉佩放下,往前一推:“二十萬兩銀,拿回這枚玉佩。”
歡音瞠目,抬起頭望著主位上的青年。
“你沒有…”雲崇青微笑:“本官就把它賣給明親王。他肯定樂意買。”
審視了足十息,歡音確定他說得出做得到,兩手撐地踉蹌爬起,轉身東倒西歪地去找銀子。幸虧年末要上交主家的那一筆還未送出去,不然…不然就麻煩了。
雲崇青這回滿意了,目送著歡音出了堂室,眼睫下落,定在玉佩上。看著玉佩的還有介程,他這會也不好受。
皇上在大理寺重查南濘陳家案的節骨眼上,放雲崇青來響州。這幾乎是擺明瞭對當年的川寧薛家案生疑。
介程,心亂。皇上,已不信任南川在任官員。
不到一刻,歡音回來了。這次,二十萬兩銀一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