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批文的朱筆一頓,要退的方達立時剎住腳。
“傳朕口諭,讓和盛錢行查一查民間流動的金銀銅。”
“是。”
宮外,冠文毅去了大理寺。沈益好茶好水地招待,同往日一樣,一談南濘陳家案,便冷了場。
就知會如此,冠文毅趁機發作,他正滿腹氣。沈益聽著叱罵,神思在動。雲崇青在南川鬧出動靜了,這該不會是冠文毅想看到的。動又動不得雲崇青,換做是他,他當如何壓下南川暗湧?
調離雲崇青,難,皇上輕易不會允。
讓雲崇青自取滅亡…沈益斂下眼睫,翻起案上的文書。這個還真有可能,響州頗多險峻地,修路哪是說說那般容易?
亦或無度捧高雲崇青,雲崇青年輕,難保不會移性。
拭目以待吧。目前大理寺能做的,就是幫皇上盯緊京裡的冠南侯府。
發洩完一肚積鬱,冠文毅回府。用完午飯,雋鷹堂裡閱覽近三月南川來信。厚厚一沓,幾乎每封都提了雲崇青。
伯仲進門見主翁愁眉,心中不由暗嘆。雲崇青沒負他三元及第之名,在響州看似張狂,但卻迅猛打擊,蠶食人心,讓響州,乃至整個南川的地方勢力都生了畏懼。
這於他們,可謂大不妙。
冠文毅吐氣:“老夫之前想法錯了,雲崇青不能留。”他承認自己小看了那乳臭未幹的小子。
“可以不留,但不能由主翁來動手。”
這還用說?冠文毅翻了被他擱置在一邊的那份信:“李文滿。”
不謀而合,伯仲拱手獻計:“雲崇青要修路,那就讓他好好修,最好能以身殉他的宏圖大志。有此賢名,外人也不好質疑,說不出個什麼。”
冠文毅老眼裡漾開笑,有雲崇青陪葬,李文滿死的不虧。
九月初九,雲崇青接到京裡和盛錢行回複。如他所想,這份回複要比陽西府錢行具體一些。金鎖裡確實摻了銅,還是未經精煉的銅。
雲崇悌順順心口:“好在我家媛姐兒出現了不對,不然那金鎖就戴小圓包脖上了。”小圓包才多大?萬一要有個啥,他是真沒臉跟記恩處了。
“沒事。”記恩玩笑:“讓六嫂給我家再打個好的,重實一點的。”
“一定。”雲崇悌攬著兄弟的肩:“你也放心,這回金鎖咱自尋匠人,用自家金錠子打。”
“成,再讓六嫂屋裡找找,看有沒有亮眼的珠子,鑲嵌幾顆。”
“哈哈…你這是要挖哥哥家底兒啊?”
笑過之後,雲崇青把義兄上次在三劉土寨買回的那小筐銅礦石拿出來:“分一半,送往京城。”
“朝廷的礦藏,都有記案。礦質如何,均有分辨。”記恩贊同老弟做法:“咱們得讓皇上意識到,融在金鎖裡的銅,很可能是來自一處不明礦藏。”
雲崇悌點首:“我在外跑商的時候,就喜手下的人啥事不瞞著。”高位者多疑,銅礦的事不能瞞皇帝,但可隱晦一些。
決定了,雲崇青便不再說銅礦,關心起近日州府動向:“對城西整修,百姓反應熱烈,在咱們的人暗中引導下,言論總體趨向於看好。
他們已經選出十位有學識德性又佳的代表。這幾天,代表們白日裡都聚在一起商討。我聽說他們也準備了一份整修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