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朗羨老臉掛不住了,他今天上門確實是有所請,一時啞口。溫愈舒觀他神色,心裡厭惡更甚:“難不成你真的是上門騙財?”
“不是。”
“不是啊?”溫愈舒又露失落。
“我確是你外祖。”朗羨正聲:“今天尋你,主要是想與你說明你外祖母的死與我西平朗氏無關。當年陳家出事,她懷胎八月餘,還一意孤行…”
還真是人不要臉,到哪都能站得板正。溫愈舒抽了帕子出來:“都與你講了,你得先證明,你是我外祖。話說得明明白白,你怎麼就聽不懂呢?”
“你這是無理取鬧。”若非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會上雲家門。
“我無理取鬧?”溫愈舒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你可真敢說。不提我自小到大沒見過你,就今兒這門也沒誰請你來。你說你是我外祖,那我娘被溫家虧待時,你在哪?我娘慘死,你又在哪?我被溫家送去北軻莊子時,你可曾關照過?”
一連三問,朗羨不但沒露絲毫愧疚,還氣憤了起來:“朗家倒是想給你們做主,可你們母女都幹了什麼?你母親溺死夫婿青梅竹馬的表妹。你呢,構陷同族姐妹,陷家族於難境。朗氏幾百年計程車族,講究的是情理。你們佔了情理中的哪點?朗氏丟不起那個臉。”
“敢情我們娘倆就該束手就擒坐以待斃,等死了在九泉下等朗家給做主。”
溫愈舒刺道:“你這算盤打得挺精。可惜我不愚。陳家十萬金給我外祖母送嫁,我娘沒撐住,我再死了,世人就沒誰記得你朗氏吞沒婦人嫁妝的無恥行徑了。”
“朗氏沒有。”
“沒有,那朗家倒是交出十五萬金啊,你跑我地頭做什麼?”
“我來是告訴你,朗家問心無愧。”
“是嗎?”溫愈舒攏了攏鬥篷,起步慢條條地繞他打轉,目似觀賞,卻充斥著輕蔑:“瞧瞧你那白銀冠,鑲嵌的墨玉色澤多好。再看這大氅,都快拖到地了,無一根雜色。一塊黑狐皮子可裁不了,至少也要兩塊整皮子。還有錦衣,緙絲做的,一寸緙絲一寸金,朗家當真豪富啊!”
朗羨腮邊鼓動了下,氣勢依舊不弱。
駐足在其身側,溫愈舒抬手輕撫上大氅,語氣平靜幽冷:“用得安心嗎?夜半三更,可生過夢魘?”
過往種種在腦中快閃,朗羨眉間紋路更深。原配葉氏,與他是門當戶對。他…是萬不曾想到自己在原配過世後,會被迫娶一私鹽販子之女。
“陳家十萬金送女高嫁,是因為我值得。”
溫愈舒早知朗家無恥,卻不知已無恥至斯,盯著朗羨的側面,嘴角慢慢揚高,哈哈大笑:“你當你是面首嗎,還值十萬金?天爺啊…”轉臉看向神色一言難盡的夫君,手指朗羨,“他說他值十萬金哈哈…”
雲崇青瞅著妻子前俯後仰的樣兒,心裡難受極了。
朗羨黑臉。
笑聲驀然停了,溫愈舒輕眨眼,目光淡漠,就似剛大笑的不是她:“我外祖母二八之齡嫁你一個死了原配,膝下還有兩子的鰥夫,是圖你這個人嗎?”不用朗羨回應,繼續往下說,“十萬金不是買你,是買官鹽文書。
都到這境地了,你還有閑情有心思特地跑上門來跟我裝天真無邪。別說我不吃這套,就是吃,你也不攬境照照自己什麼德性,配不配?”
“你……”
“大理寺在哪你可知道?”溫愈舒不想再跟他囉嗦:“不知道,我著人送你過去,也免得你在此浪費口舌,還無濟於事。”
他何時遭過這般羞辱,朗羨氣得五髒都疼:“好你個不知孝道為…”
“大人、夫人…”門房管事領著四個衙役疾步往青斐院,不等到近前就拱手行禮:“大理寺來人,找朗朗…”抬眼瞄了下夫人的面色,“找朗羨。”
朗羨不由吞嚥。
“人在這已經無理取鬧許久了。”溫愈舒沖著四衙役苦笑:“非說當年陳家十萬金嫁女,是因他值得,”言語裡盡是無力,“我正不知該怎麼辦?”
值十萬金?四衙役中領頭的那位瘦高個,不禁輕哂,抬手拱禮向主家:“雲修撰、雲夫人,我等打攪了。”
雲崇青回禮:“不怪,幾位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