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所言極是。”他也想到這了。
翌日下晌官船抵達三泉縣,沒等靠岸,碼頭上已敲鑼打鼓鞭炮炸響。雲崇青聽聞,立時出艙房到甲板。
見著兒子了,雲禾兩眼泛淚。這番熱鬧,讓一旁的縣令李峰想到自己中同進士回鄉那刻,掏了方巾塞雲老哥手裡:“您有大福。”
站在二人後的一眾雲家子弟,盯著那甲板上的俊逸青年,熟悉又陌生,心情激動歸激動,但都多少有點複雜。除了幾個小的,他們過去明裡暗裡可沒少笑話四房。
如今呢?全學起了四房。
雲崇仁苦笑,屋裡兒子兩個,沒瞧出有無天資,反正小書房已經整起來了。他爹現在盡愛去書齋,每回去,定不會空著手出來。其他幾房也一樣。以前爺們聚首,坐下就談買賣經營,近幾年不了,比起小子讀書。
更可笑的是,哪房打孩子,多會來這麼兩句,你不好好讀書,以後就只能跟你爹一樣走商。風裡來雨裡去,累不死你。
雲家…改換門庭了!
“勞您大駕,一直陪著。”雲禾清楚縣太爺這勁兒沖的誰,過去是他親家,現在多了一主了,他兒子。好,真的好。
看到爹,雲崇青也高興,搖了搖手。
瞅著的雲禾,瞄了一眼縣太爺,都想沖兒子大叫,讓他把手放下,做個矜貴人。他現在可是翰林院修撰,從六品的官。
船離岸越來越近,碼頭上鑼鼓更是震天響。溫愈舒也由常汐扶著出艙房了。待船抵岸,夫妻一同下船。不等人到跟前,雲禾就沖上去一把抱住兒子:“為父滿足了,一輩子都滿足了。”
雲崇青彎唇,眼裡星光外溢,回抱著年五旬的父親。溫愈舒恭敬地給家翁福了一禮,雲禾見了,急道:“別別,一家人沒這麼多禮的。爹還沒謝你將青哥兒照顧的如此周到。”
“那您也別謝愈舒了,照顧夫君,也是應當應分。”
“好好,”雲禾抹了把眼:“都是好孩子。咱們回家,你們娘從早上就在忙活,她也想你們想得緊。”
雲崇青放開父親,與縣令見了禮:“您受累了。”
“逢上如此大喜,再累李某也高興。”李峰拱禮,有意叫到:“大人。”
雲崇青忙擺手:“您還是叫我崇青吧,亦或雲修撰。”
“那就崇青。”李峰笑眯眯:“咱們先回吧。”
“好。”
雲崇青牽住妻子,走在父親身後,被一群人簇擁著離開了碼頭。隨李峰來的衙役,幫小漾將箱籠卸下船,搭上馬車。
著五嚴鎮西頭嶺時,天已近黑。王氏跑出來,身上還穿著外罩衣,逮著兒子、兒媳的影兒,眼眶立時就紅了:“可算回來了。”
“娘。”雲崇青快步上去,彎膝要跪。王氏哪捨得,忙拉住:“讓娘好好瞧瞧,”手顫抖著撫過兒子的眉眼,不住點頭,“你對得起我了,真的,你對得起我和你爹了。”老父若泉下有知,也定樂得見眉不見眼。
溫愈舒鼻酸,抽了帕上前為婆母拭淚。
王氏轉身投向兒媳,緊緊抱住:“辛苦你跟他來回照顧。”
“娘,”溫愈舒回抱,輕拍婆母的背。
“有你在啊,娘就不擔心他。”王氏自個受過婆母的罪,才不要讓她兒子也像當家的一般難做。她要她兒子在外辦差,一點不用擔心家裡。
雲忠誠、雲忠恆老兄弟走出院,拉著雲崇青是好一番打量。
半刻後,李峰尋著機告辭了:“今日貴府不便我打攪,改日您可一定要將我這頓補上。”
雲崇青拱禮:“明日客滿樓見。”
“好好,那我先回了。”李峰感嘆,不一樣了,站在他跟前的不再是那個依傍沐寧侯府的小小舉子了。
三元及第,皇上欽點!
他現在就可以斷言,只要雲崇青不受沐寧侯府牽連,其就是熬也能熬到大吏。當然若得幸,八皇子一步登天了,那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是沒可能。
送走了縣令,一大家子團聚在正房,男女分桌。
雲禾如今也不忌諱他娘那些所謂的規矩了,不住給兒子夾菜:“我已經看好建牌樓的地兒了,就咱家門口東南向。等工部的人來,一道把前頭那面牆給推了重建,門開東南角。”
“我沒意見。”雲崇青跟崇字輩的哥哥們吃了杯酒,又敬了伯祖父和祖父,幾個叔伯也挨個來。
女桌已經談起京裡事。鐘氏羨慕:“那你們再走,是要帶上他四叔四嬸?”
溫愈舒婉笑,扭頭看向上手的婆母。
“夫君和我都希望爹孃能一道去京裡。一來,夫君這些年心思都撲在讀書上了,少能盡孝。現在落定了,爹孃也不再年輕,自是帶在身邊才能放心。二來,我們夫妻年紀尚輕,經事不多,也需爹孃看著些。再者,姐姐那也念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