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為師在喜燕衚衕等你們回來。”
翌日,溫愈舒醒來還有點發懵,美目眨了又眨,她昨晚後來…沒什麼記憶了。手伸向外,被下還有餘溫,夫君才起身不久。擁被坐起,正好常汐領個婆子端水進來。
“我估摸著您差不多該醒了。”
“姑姑,夫君呢?”
常汐笑道:“剛兩只虎來叫,說他們爹在練功房等姑爺。舅甥三一人拿著一塊烙餅,去練功房了。”小廚房那椿芽烙餅可是絕活,張張有湯碗口那般大,記恩一頓能吃八張。
溫愈舒下床穿衣洗漱:“今日您得空跑一趟喜燕衚衕。”
“成。”常汐淘洗巾子。侯府再好,不是自個家。現一切都落定了,就得鋪排日後。
捯飭好,溫愈舒讓擺膳。姐夫叫去練功房,那夫君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她也不等他了。
這會練功房裡已經打起來了,一溜排小子站邊上,看著演武臺上郎舅狠鬥,不時叫好。
練內家功夫近十二年之久,雲崇青少有外露,今日是頭一朝跟人切磋。一記掃腿襲來,他下盤用力側翻避過,返身一劍。沐晨煥後仰躲避,同時左腳踢向劍。
打了一刻,大虎喊道:“爹,娘不在這,您能不能給舅舅兩下,也讓我們瞧瞧?”
“喂招都餵了兩盞茶了,您能不能動點真格?”小虎笑話他爹:“切磋不打,照舅舅的德行,您這輩子就別想動他根指頭了。”
都是他的親外甥,雲崇青左腿襲向姐夫。這回沐晨煥沒再躲,直接槓上一腳,擊退小舅子,翻身下演武臺,提了兩只虎就扔臺上去,然後支使大侄子:“教教他們什麼是尊長。”
沐凜餘不想打小堂弟,兩眼盯著崇青舅舅,意味分明。
都被這麼盯著了,雲崇青樂道:“行吧。”
音一落,沐凜餘腳下一跺,翻身上演武臺。接下來兩刻,三娃鬥舅。兩方都沒手下留情,打的是如火如荼。
臨了時,沐寧侯到了,逢沐凜餘被踹下演武臺。大孫子砸來,侯爺毫無要搭手相救之意,連退兩步。嘭一聲,人砸地上,塵土驚起。沐凜餘假咳兩聲,翻過身苦臉控訴地看向祖父:“還是親的嗎?”
“技不如人,被打活該。”沐寧侯踢了踢大孫子:“快爬起來,別擋路。”說完又看向拎著兩虎到臺邊的雲崇青,“你鬆手,讓他們也吃吃痛。”
正有此想,雲崇青雙手伸出去些,五指一鬆。大小虎嘭嘭著地。
沐凜餘不心疼小堂弟,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撣了撣衣上沾的灰:“崇青舅舅,我覺著你一文官有這底子差不多了。但不能鬆懈,平日該練還得練。”
“是不能懈怠。”跳下演武臺,雲崇青幫著凜餘把後背上灰拍去。
兩虎子爬起身,手捂著屁股,靠到親爹身邊:“打娘親弟不兇,傷害親兒子倒是一點不猶豫。”
沐晨煥一手掌一小腦袋,看向爹。沐寧侯正盯著晨彬家那兩位:“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你們怎麼沒上去?”
那兩異口同聲:“我們有自知之明,而且深諳識時務者為俊傑。另外,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有理,沐寧侯不追究了,轉臉向雲崇青:“走,咱們去清荷塘,我與先生給你說說朝中局勢和翰林院裡的水。”
神色一斂,雲崇青拱禮:“是。”沐晨煥自動自覺跟上。
三人到河邊,記恩拎著個大食盒也到了:“先生著人去叫我時,正好小廚房在做烏須糕。我婆娘又揀了幾樣點心和小菜,讓著一併帶來。”
沐寧侯笑言:“愜意了,一邊吃一邊說。”
坐在河心亭裡的莫大山,茶已煮好,就等著他們來。雲崇青幫著記恩把菜店擺上,挨著姐夫落坐。
記恩謝過先生遞來的茶:“昨天新科進士遊街,你們猜咱夥計瞧見誰在第一樓了?”他聽聞時,可是意外非常。
雲客滿樓裡有幾個夥計,是沐寧侯府給找的,都是京裡的走卒。他們雖微不起眼,但卻都對京裡一些人臉熟。雲崇青品著義兄面上的神情,眉頭微蹙:“冠南侯?”
不是胡亂猜。自打前年春從鹹和洲回來,記恩對冠南侯意見尤大。
沐寧侯夾了塊烏須糕放嘴裡,甜而不膩,他喜歡:“是冠文毅嗎?”
“他們在第一樓四層窗邊,咱夥計送客出樓,一下逮著眼,但不敢肯定,說是見著鵝羽扇了。”記恩輕嗤一笑,端杯喝茶。
“冠文毅在未承爵時,就有看進士遊街的習慣,說是莽夫慕才,而且每回都定在第一樓的花澗秋。”沐晨煥也嘗了一塊烏須糕,濃濃的胡麻香充斥在嘴間。
莫大山看向沐寧侯爺:“以前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