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雲記恩逆子事件來說清濁,講偏聽偏信假仁假義,害人害己。從而引問如何辨世?首先學文立己身之正,再觀世之百態,悟人情。懂人情之後,問心。心疑惑,就問先賢問師問旁觀人。
接下來的一天,嘔吐的人愈發多,貢院裡酸腐氣味沖人。雲崇青也不敢再休息了,一氣將引政在稿紙上答完,然後細細謄抄。有考生實憋不住,叫了去茅廁。
號軍收了卷,著人跟去茅廁。學生再回來,捲上已多一墨,即臭號卷,頓時面如死灰。
好容易捱到十七號鐘聲響,雲崇青擱筆坐等。不多會來人,卷子手稿片紙不落地收走。長舒一口氣,忙整理考籃。聽到令,知道可以出號房了。他也不急,先活動了僵硬的雙腿,然後才出來。
只走了三步,忽見前方抱腹舉子緩下步。他雙目一緊疾步越過,聞嘭一聲,熱臭襲來。屏住息,大跨步走遠。
貢院外,沐晨煥與記恩盯著門。記恩嘴裡唸叨叨:“考鄉試那回,崇青精神著出來的,今兒肯定也是。”這話也不知在安慰誰?他兩腳踮得高高的,眼不敢眨一下。
“有考生出來了。”沐晨煥一看那蓬頭垢面,就知不是小舅子。
記恩又念:“快了快了。”考過這回,一定不要再受這罪了。他媳婦近幾天變著法子給弟妹弄好吃的,可弟妹臉上肉還是刷刷掉。還有大芊姐,姐夫已經四天沒敢回晨熙院了,就連糖包都賴永安堂裡不走。
過了半刻,終於逮著熟悉的身影,郎舅兩個匆匆迎上去。雲崇青瞧見他們過來,立馬抬手阻撓:“我不用扶。”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他除了肚裡缺油水,啥事沒有。
“趕緊回去,弟妹昨兒就請大廚房買了牛腿。”記恩還是湊近扶了一把。哎呦,那味兒真是嗆人又很熟悉,比建和十七年鄉試後要好那麼一點。
不管周遭投來的目光,三人上了沐寧侯府的黑木馬車。一沾坐,沐晨煥立時搭上小舅子的脈,強勁有力,無什大礙。
“近一兩天內裡虛弱,先別碰大葷。”
沐寧侯府,雲從芊拉著弟媳婦等在垂花門口:“他鄉試時,我不在邵關府,沒送成他。結果會試…”沐晨煥那個庸醫,一炷安神香,毀了她的想望。
“姐夫那般做也是心疼你。”溫愈舒眼下青了。今晨做鞋面,連戳了自個三針,還不覺疼,心思全撲在那人身上。
“回來了回來了。”大虎興沖沖地跑來報:“舅娘快給我舅來兩碗大肉。我看他都瘦成麻桿了,下盤軟綿無力,走路發飄,這是餓狠了。”
溫愈舒已經見著她男人了,眼裡泛晶瑩,笑著快挪小碎步迎上去,一手攬抱住他,一手撫上他臉上的黑茬,也不嫌害臊。之前她盼他一步登天,可煎熬九日後,她竟覺榮華富貴也不甚重要了。
雲崇青笑對媳婦:“不嫌臭?”
做樣抽了抽秀鼻,溫愈舒無聲與他說:“回去我給你洗。”
這個時候,雲從芊不往上湊,伸手擰住大虎耳朵,拉到身邊:“你爹是個大夫。身為他的兒子,你舅餓狠了,你竟然讓你舅娘給他來兩碗大肉?”
“您不說爹是個庸醫嗎?”大虎順著耳上的力,捱到他娘懷裡。
將小舅子交出去,沐晨煥來到妻子身邊,低頭貼耳問:“我今晚可以回晨熙院睡嗎?”
雲從芊鼓起兩腮,對上丈夫:“我要抓個兒子讀書考科舉。”她一定要送回考。
一聽這話,大虎一下拔回自己的耳朵,往永安堂方向溜:“今晚我不回晨熙院。”
“我也不回。”小虎追上,他娘太會嚇娃了。
作者有話說:
寫一半,被喊下樓做核酸了,耽誤了些時間,抱歉!!人有言:柔則茹之,剛則吐之。維仲山甫,柔亦不茹,剛亦不吐。這是出自《詩經》中《烝民》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這是唐·韓愈呈予好友的寫春詩。
天街即唐都城街道,小雨珍比油酥。遙看草色隱約,近卻寥落。兩句詩,前句春雨細密顯朦朧,後句由遠及近,似有破滅。參考詩句注釋。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摘自《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