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崇青練內家功夫已近十年,五感要比常人敏銳許多,自是察覺了投來的那抹光,沒去在意,只冷眼看著衙役。這裡是大雍,女子和衙役好似都忘了。
他不在意,可溫愈舒卻輕眨了下眼,將睥睨姿態表露無遺,右手翻轉抓住覆在上的大掌,滑下他的肩,換手拉著人從前離開了人群。
落桑嫵媚一笑,正好船也抵岸了,收回目光,領著九女離開。人群目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不是說落桑姑娘下午回的孟元山嗎?”
“聽他們胡扯,有幾個見過落桑姑娘真容?也就咱運道好,有幸窺得兩眼。”
“瞧那身段,走起路來妖妖嬈嬈。你們聞著香了沒?”
這方事,雲崇青一行無人在意。記恩去尋被驅趕的小兒,常汐、嫦丫幾個留意著還牽著手的姑娘、姑爺。
“她在看你。”溫愈舒停下腳步,回身欣賞起她的未婚夫婿,眼中滿是戲謔。
雲崇青彎唇:“我知道。”
“那你說她是驚豔到了,還是…認出了你?”
“她見慣了自己的長相,應該很難再被誰的容顏驚豔到。”另,他長得也許出色,但絕不到驚豔的地步。雲崇青與愈舒對望著,而一個小小舉人亦不值得被過多關注,除非另有目的。
“非要在這兩者中選擇的話,我傾向於後者。雖然後者也不太可能。”
“那可不一定。”溫愈舒稍使力,將人拉近,仰起首,櫻唇都快杵到他下巴了,低語道:“咱們年前在馮子屯不才抓了一窩奸細嗎?”
這便是“另有目的”。雲崇青垂目看著她:“我暫時沒空被她勾引。以後家有悍妻,我也沒那膽子生外心。”
溫愈舒挑下了眉,喪氣地喃道:“雖然很想盡快查清孟元山到底藏著什麼鬼,但我也捨不得把你搭進去。”
“我謝謝您饒過。”雲崇青笑開。人就杵在身前,他有股沖動想將她攬進懷抱一會。
記恩尋到了那個乞討的小兒了。小兒破碗還拿在手裡,腳上那隻鞋卻已不見蹤影。估計是被打了,走路跛著左腿。兩眼紅紅的,還在抽噎。
“你娘不是病了嗎?我們帶你去請大夫。”
小兒哭到:“俺沒…嗝沒有銀錢。”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有,我給你付看病的錢。”記恩在這娃子身上看到了自己。他也曾被小舅娘打傷,然後扔到孟籟鎮、士子山那去乞討過兩回。瞧境況,他比這娃子幸運多了,士子清高,只要被攔下的,多少都會丟點。
溫愈舒凝眉:“時候不早了,既然要找大夫,咱們就趕緊。去晚了,大夫再歇下。”
“對對,”記恩拉著小兒走在前:“你怎麼摸來這的?”
小兒抽抽搭搭地回:“南南邊的老東伯說呃說女兒節,長洲這人多,又逢節,肯定能討到給給俺娘看大夫的錢。”
倒也不傻。記恩沒好氣地問:“光你忙,你爹呢?”
一提到爹,小兒哭得更傷心:“俺爹…爹去年去去徭役,沒嗝沒回來。俺娘帶帶俺來這,就就是聽說有大官要來,俺們討討公道來的。”
雲崇青腳下一頓,看向記恩,他爹也是去服徭役,人沒了的。
記恩也剎住了腳,看著與自個當年一般年歲的娃子,心裡堵得慌。這娃子的娘,在丈夫沒了後,至少還知道尋人討公道。可他娘呢?
拿了官府給的銀子,急急嫁人了。
同是壯年男子沒了。雲崇青直覺裡頭不對:“除了你爹還有人沒回來嗎?”
娃子點頭:“還有俺…俺們村後黃二婆的老兒子,他沒沒婆娘呢。”
“怎麼了?”溫愈舒看過記恩,轉向雲崇青。
雲崇青輕輕搖了搖首:“回去跟你說,我們先給這孩子他娘看病。你娘怎麼病了?”
“沒病,是被…嗝被打的,打打三十大板子。”小兒咧嘴大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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