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不敢。”雲崇青壓低了聲:“你以為輔國公府的那些肉傀儡是誰埋的?”
沐晨煥吞嚥了下,眉頭緊鎖起:“當然是膽子大的人。”
“以防萬一。”雲崇青端杯喝茶。
“舅舅…爹爹,吃餃子子嘍。”記恩牽著兩虎站門口喊。三人起身出屋,拉開門,寒涼瞬間撲來。一年沒見,記恩還是老樣子,高壯。
記恩看老弟:“你又抽條了。”說著就將兩虎提起來抱懷裡,調個身比一比。“姐夫,咱兩是不是差不多高了?”
已經與莫大山往正屋的沐晨煥,回頭瞅了一眼:“崇青要出一點。”
“啊?”記恩苦笑:“他還能長點,我想再高點只能踮腳了。”
“你已經夠高了。”雲崇青攬著他的肩,逗著兩虎子,一道往正房去。吃完餃子,就讓小漾給他挑匹馬喂飽。
“才回來,你又要出門?”王氏勾頭看了眼外頭的天。
雲崇青喂著還能再吃點的大小虎:“去一趟北軻。”
“去北軻?”王氏想問去那幹啥,卻被一邊的女兒拐了下,調頭看去。雲從芊立馬套她耳朵上說話。記恩就近,湊過耳朵聽。
聽完女兒說的,王氏詫異,但也沒再阻攔:“你路上小心點。”
記恩傻乎乎地問:“這是要趕我前頭嗎?”
雲崇青眼睫落下,將大小虎吃剩下的一個半餃子塞嘴裡,把空碗放置桌上,回房了。開少時背的書箱,取了那本庚帖出來,開啟看小像,神思難寧。這些年,他雖沒過問溫府的事,但姐夫會告訴他她的一些境況。
他…一直在等這一天。雖知道任重,但也從未想過逃避。休息了會,便啟程了。
北軻馮子屯西頭莊子上,常汐是憂心忡忡,好容易等回了她大哥,一口水都沒給倒,便拉著人問詢:“怎麼樣,雲家小爺還沒回來嗎?”
“你別不信,我照你的意思,暗裡打聽過了,跟他爹說的沒出入。人真是去年秋闈放榜後離的家,下江南遊歷了。”半臉鬍子的常河,身有七尺高,裹著棉大褂,跟只熊瞎子似的:“別瞎操心了。夫人的眼光,你還不信。”
“不是不信,是人心…算了,跟你說了也沒用。”常汐放開他,抄手回屋去。
屋裡燒了炕比外頭要暖和不少,溫愈舒窩在炕上繡著花開富貴。來了這一年了,也沒什麼事,便讓姑姑去繡莊接了點活計回來,打發辰光。一年下來,賺了也有十來兩銀子呢。
“您到底在急什麼?”
常汐端了煨在爐上的陶罐,扯起唇角笑著回:“我能急什麼?這不快要到年節了嗎?我急著讓大哥去縣裡看看有沒有山貨,咱多買些回來。平時燉個雞什麼的,都能放一把。”
都燥了一年了,溫愈舒婉笑。行吧,不想說那她就不多問。收針,拿高花繃子,好好欣賞自己繡的。
“明天讓叔把這批活計交了,再接一些回來。天寒得很,我一點不想往外跑。”
“接活是讓您做著玩的,可不是為了掙銀錢。咱們手頭不緊,年前您就歇著,實在沒事,我讓大哥給您尋幾本書回來。”常汐把飯端出屋。
溫愈舒放下花繃子,大大伸了個懶腰。屋外常汐,連陶罐一塊塞她哥懷裡,沒好氣地說:“年後你再給我跑一趟三泉縣。”姑娘十五了,轉眼馬上就十六了,她心急如焚。這兩天夜裡睡下,她就夢著小姐。
小姐肯定也是在焦心姑娘的大事。她不把姑娘好好交代出去,怎麼向…那頭什麼東西朝這邊來?常汐將礙事的大哥往邊上撥一撥,凝目細看,一匹馬一個人…
騎馬趕了四天路,雲崇青唇上生了一層青茬,不過勝在年輕,看不出憔悴,隻眼裡幾縷血絲露了疲憊。
越來越近,常汐漸看清楚人,心怦怦跳。都快十年沒見了,小時小哥兒長得白嫩精緻,但眉眼…她不敢確認是不是那位。
到了跟前,也不用人問,雲崇青板起臉:“常汐姑姑。”
他一板起臉,常汐一下認出了,大腿一拍:“是了。”這回她是真的放心了,小姐沒看錯人。照著大哥帶回的信,雲家小爺定是著家就往這趕了。
“快快家裡請。”
“姑姑,誰呀?”門簾被從裡推起,身披著件鬥篷的溫愈舒走出屋,抬眼就撞進一雙平靜的桃花目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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