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胡鬧。”留著美髯的皇帝,雙眉緊鎖:“晨煥怎麼能娶一小商女,而且祖上還是那般出身,您叫各家怎麼看?”
“所以老臣來求道賜婚聖旨,給芊姐兒抬一抬身份。”沐寧侯都抹起眼淚了:“晨煥什麼情況,別人不清楚,皇上您還不知嗎?臣和老妻對他沒旁的要求,只望他身邊能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照顧著。他自己看上的,自那事後,十多年了,孩子還是頭回跪下求件事。”
“這是件小事嗎?朕也求您別為難朕。”皇帝惱得都不願看殿下那張老臉。
沐寧侯跪下:“皇上,老臣都把話許出去了,您看在老臣為您守了這麼多年邊關的份上,就……”
“瑩然懷著喜,又苦夏,本就不舒坦。您別瞎鬧了。晨煥要是實在喜歡那小商女,許個良妾就得了。武英殿大學士許飛宇家嫡長女不是還沒婚配嗎?朕覺得不錯。”
“哪不錯了?許飛宇臉四四方方,還大腦袋門。他閨女長得…有晨煥標緻嗎?”沐寧侯抱著圭臬,撇過臉嘆氣道:“老臣幾十年了,求過您多少事?就只兩樁。一樁告老,您沒允。”
他也才登基九年。皇帝手拍腦門:“您再求件別的事。”
“那告老吧。”
“您還說您不是在胡鬧?”
好容易將人打發走,皇帝臉上神色一收,招了靜站在旁的瓜子臉宮人過來:“是那姑娘?”
“回皇上的話,沐寧侯爺提及的雲家從芊,確是沐三爺上士子山夜會的女子。”宮人說完還起了笑:“也是在孟籟鎮上,壞了盧家大姑娘好事的那位主。家裡爹孃護得厲害,性子跟沐寧侯爺說的一般,溫婉中不乏爽利,樣貌極好。”
皇帝面上放柔了:“誰給盧家指點的迷津,還沒查出來?”
宮裡跪地:“奴才該死。”
合上摺子,皇帝起身:“被沐寧侯一鬧,朕也沒心思處理政務了。擺駕熙和宮,朕去看看貴妃。”
“是。”
常春池東向,熙和宮裡,一相貌與沐晨煥似了七分的女子,披散著一頭青絲,正撐著腰挺著肚子在廊下來回走動。十來個宮人皆提著心,一眼不眨地守在邊上。
“娘娘,您已經走了兩刻了,該回殿裡歇歇了。”首領太監壓著嗓子小聲勸說:“七月初的日頭最是毒,您不為自己個著想,也應為腹中的小皇子想想。”
勸人的話就沒變過,沐貴妃手覆上肚子,正是為這主兒著想,她才要多動彈。
“皇上駕到!”
聽到唱報,沐貴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怎麼這個時候來?
見貴妃來迎,皇帝腳下快了兩分:“說了不要多禮,你懷著身子。”伸手拉住人。
“皇上體恤,臣妾也不能忘了規矩。”半蹲下的沐貴妃就著力站起,與皇帝一道走向正殿。
“今日感覺如何?”入了殿,皇帝扶著她到榻上坐,細觀面色:“小東西還鬧你?”
沐貴妃莞爾,低頭看自己的肚,無奈道:“哪能不鬧?”
“這麼有勁肯定是個皇兒。”
“臣妾倒希望是個女兒,不止貼心,還能一直養在宮裡到嫁時。皇上也別給她嫁遠了,就放在京裡眼皮子底下。臣妾可以天天召她進宮陪著。”
“許了人家,哪能天天召進宮?”皇帝攬著愛妃,讓她倚靠著自己:“說到嫁娶,朕這正有一樁煩事,愛妃給斷斷。”
“噢?”
簡言將事說了,皇帝氣悶:“朕還以為沐寧侯終於歇夠知道上朝了,不想盡是來為難朕的…哎,你怎麼哭了?”
“皇上,”沐貴妃探下身撐腰跪在地,眼淚汪汪:“臣妾小哥從被刺客傷了耳後,自卑自棄了好一段時日。因此,被父親狠打了一頓。雖然後來好了,但人卻變得少言寡語。人既是他看上的,那臣妾也求一求皇上。您就當疼臣妾一回,給個體面吧。”
“朕是想你傳沐寧侯夫人進宮,勸一勸。你怎跟著一起胡鬧?晨煥再是缺了半耳,他也是沐寧侯府嫡出,正妻當出名門。”
“可沐家祖上,也只是江湖草莽。”沐貴妃眼淚直流:“皇上,無價寶易求,有情人難覓。臣妾小哥性子冷,既開口求了,那定是入了心。您可不能棒打鴛鴦。”
“朕怎麼又棒打鴛鴦了?你趕緊起來。”
皇帝在熙和宮沒尋著“援手”,坐了半個時辰,看著貴妃用了一碗血燕便離開了。恭送走帝王,沐貴妃回了寢殿,揮退了宮人,雙手抱肚淚如雨下,一聲不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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