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安勾著她的長發,發縷在指端繞成結:“或許是同一個月亮。”
姜滿偏過頭看他一眼:“我還在想,當初在太康,我想用裝醉套出你的話來,如今看來,你那時分明已猜到我的用意了。”
洛長安輕咳,別開目光。
姜滿擒住他的下頜,不準他轉過頭。
她捏他的臉頰,微眯著眼睫品評他:“好會裝模作樣啊,洛寧。”
洛長安心虛地回望她,最終輕聲嘆氣。
他在她的鉗制下開口:“我承認,其實那時候,我是有些遲疑的。”
頰側的力道松下來。
洛長安繼續道:“即便此生已將你牽扯進當年的事裡,很難剝離開來,可那時的我還是在猶豫……我總是貪心不足,想要你的人,想要你的愛,可幾經險境,我想的,只是你好好活著。”
他知道,她不是甘心留在籠中的雀鳥,也不是要人捧在掌心裡養護的花……她是姜滿。
她該好好活著,該用長久的生命,用這雙眼來見浩浩天地巍巍河山,而不是見諸多俗世裡的不堪,見陳年舊事裡的詭譎心術與那些陳朽腐爛。
姜滿的手滑落到他的心口,輕聲笑了。
“好好活著啊……”她重複他的話,將他的心跳攥在掌心裡,又問,“那如今呢?”
洛長安覆上她的手:“如今是你成全我,我想要的,連貪唸的,也全都得到了。”
清晨,天才亮起,姜滿便在爆竹聲中睜了眼。
年節總是如此,她索性也不再睡,與洛長安一同起身,到膳廳與眾人共飲屠蘇酒。
用過早膳,本打算再回房歇息,卻忽有侍從前來通報。
“稟殿下,任大人來了,正侯在書房。”
姜滿正將鬥篷遞過去,聞聲頓住動作。
任大人,是燕京派來,名為輔佐,實為監視洛長安舉動的其中一位。
“娘娘。”
侍從望見姜滿,停在門前,又朝她行禮。
他觀察著二人的神色,轉向洛長安,遲疑著道:“殿下,任大人前來,說是……有南越送來的……信,還有新歲禮……要您親自去瞧瞧。”
洛長安面色不變,點點頭:“我這就去瞧瞧。”
他說著,順手接過鬥篷,在下悄悄捏了捏姜滿的手。
姜滿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沒有言語,松開鬥篷,任他獨身隨侍從離開。
王府的書房裡,任大人朝踱步而來的洛長安躬身行禮:“見過殿下,殿下萬安。”
洛長安抬抬手,示意他免禮。
南越來的禮就擺在眼前。
一套紅釉茶具,一柄嵌著珠寶的匕首,一隻印著花的團茶。
還有一封信。
任大人道:“稟殿下,禮是今晨送來的,臣恰巧在城門見到運送這些的侍衛,擅作主張免了守衛的盤查,送來給殿下。”
身在南安,一年以來都沒能拿到洛長安的把柄,如今南越來信,他自然不會放過眼下這個機會。
他故意截住查驗,自是有百種藉口,洛長安沒理會他,拆開信封上的封蠟,展開信件。
還未來得及細瞧,房門開啟,姜滿緩緩走進來。
沒想到她會來,任大人一愣,朝她行禮:“見過王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