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赫然寫著長公主近日的訊息。
長公主雖早與宋將軍和離,與宋家脫開了關系,但宋洄畢竟是長公主血親,多年漂泊在外,與其有所書信也是常事。
這封送來的信中寫明瞭長公主離開太康與到達燕京的時日——到達燕京的時日正在近兩日。
洛長安的目光才掃到信紙的落款,院落裡發出一聲響動。
腳步聲落地,魏澄自院牆躍下,又自半開的窗翻入茶室。
他快走幾步在茶案側站定,朝二人行了個禮:“殿下,姑娘。”
洛長安早已習慣他不走尋常路的舉動,捏著信紙,抬眼:“何事?”
魏澄稟報道:“是長公主殿下到了。”
姜滿放下茶盞,目光銳利幾分。
魏澄繼續道:“長公主一個時辰前入燕京城,沒回公主府,徑直入宮,帶曲三娘入宮覲見。太後娘娘聽聞後也忙跟著去了,幾人同在奉元殿,到眼下一個時辰有餘,宮裡始終沒有訊息。”
洛長安又問:“秦讓呢?可有知會他?”
魏澄道:“已派人傳信了,秦世子方才入宮,請求帶曲三娘回府,代曲紅綃安置曲三娘。”
洛長安點點頭,面色依舊沉靜。
“眼下要看秦讓的本事了。”
他道,“知會阮朝,隨我走一趟。”
魏澄應一聲“是。”
洛長安瞧一眼天色,轉頭看向姜滿:“秦讓辦不妥曲三孃的事,我需得親自跑一趟,你別急,晚些時候我傳信給你。”
姜滿點頭應下。
洛長安輕輕摩挲了一下劍鞘,起身朝外走。
走至門前,他又頓一頓腳步,對魏澄道:“還有一事。”
魏澄隨他停下,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面帶疑惑:“是,殿下請吩咐。”
洛長安瞥一眼他來時的路:“日後來姜府走大門通傳,不準翻牆。”
天色漸晚,奉元殿走出兩道影子。
晚風旋繞過空蕩蕩的廊道,吹動落滿金絲繡線的的衣袖,蕩起一片招展的紅,比之更為惹人注目的,是女子明豔無儔的容顏。
即便是入京請罪,長公主也穿著件紅豔豔的錦裙,她在前走著,全然不顧身後太後蹣跚的步履與她小心翼翼伸出的手。
身影一前一後走過迎祉門,穿過宮道,走入壽安宮。
秋夜寒涼,李姑姑提早著人備了熱茶呈至案上,後緩緩退了出去。
偌大的寢殿唯餘太後與長公主二人,母女二人相對而坐,燭火的照映下,能使人看出她們七分相似的眉眼來。
屏風側燃了薰香,青煙直而緩,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茶盞不再蒸騰熱氣,長公主終於沉不下心性,開了口。
她言語冷淡,毫不客氣道:“你叫我來壽安宮,不允我回府,便是叫我來這兒與你打坐麼?”
太後撚著新得的木珠串,終於柔聲喚她:“阿楹,許多年不見,你又清瘦了。”
長公主冷著面色,並不應她。
“阿楹,你以為我身在壽安宮,便對外面的事全然不知麼?”
太後嘆息著,面色少見的嚴肅,“你今日因何來燕京請罪,你的暗衛是如何落到洛寧的手裡,你若不派他們傷那孩子,惹急了他,他怎會針對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