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洄這才放下手,慢條斯理地朝他行了個禮:“三公子,別來無恙。”
“在淙明湖看到那個宮侍的屍身我就該想到,你用她的引姜滿前來。”
洛長安看著他,沉聲道,“是我低估了你的眼線,也低估了你的手段,沒能想到你連故人的性命都可以舍棄,離京這麼多年,還能將手伸到宮裡去。”
“我的手段的確不算磊落。”
宋洄冷笑,低聲反問,“但若這樣說,你什麼都要瞞著姜滿,又比我好多少?”
洛長安面色微沉。
宋洄又道:“公子,姜滿不是個一無所知的幼童,若她想,遲早會知道平涼侯的死,會知道筠山所發生的一切。”
“你呢?要阻攔她麼?”
洛長安默了片刻。
“你不必擔心,我未曾與她提及什麼,何況她想知道的,我也沒辦法解答。”
宋洄瞥一眼倚在屏風側,專心觀戲的紅綃娘子,“公子既還有客,我也不在此叨擾了。”
寬袍廣袖晃蕩著離去,洛長安回到案前,面色仍有些冷。
紅綃收回目光,斟茶給他。
“公子真的任那位姑娘離開啦?”
“若她當真誤會你我,再追不回了,奴可是萬死莫贖了。”
她提著茶壺,笑道,“奴對姑娘家的心思向來拿得準,可要我幫公子想想辦法?”
洛長安瞥一眼她:“你這會兒倒是有心。”
“奴看得出,公子喜歡那位姑娘。”
見他並不喝茶,紅綃自斟自飲,緩緩道,“公子看那位姑娘時,眼中有情。”
洛長安淺蹙了蹙眉:“你的眼睛還可以用來看些別的。”
紅綃卻覺有趣,偏揪著不放:“奴身在綺春閣,若連公子這般不加掩飾的情意都瞧不出,也枉費留在煙花柳地多年了。”
洛長安恍惚了一瞬,低聲喃喃:“不加掩飾麼?”
見他眉頭不解許久,紅綃瞥一眼窗外,轉開話題,“天色不早,奴需趕著回綺春閣,還不知公子究竟能開出多高的價碼?”
洛長安這才回神:“我要與你的交易的並非銀錢。”
紅綃饒有興致:“公子說說看?”
“曲紅綃,或者我也可以喚你一聲曲二孃?從太康來到燕京,幾經輾轉,你這一路想必十分不易罷?”
洛長安看著她,“我想與你交易的,是曲三孃的自由身。”
話音落下,紅綃驟然失色。
手中茶盞滑落,她抬眼,目光如炬,似想努力看穿眼前人:“你怎會知道三娘?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