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滿才不信他的話。
宮內可沒這樣的規矩。
但她沒開口反駁,瞥一眼那內侍,隨他繼續順著宮道走。
初來燕京城便遭刺殺,她倒想知道,還有什麼人在暗處窺視著她?
愈朝深處走,宮巷幽深而冗長,宮牆幾乎遮天蔽日,燈盞明滅間,來路去路都望不清楚。
驟風穿巷,內侍手中的提燈忽而熄滅。
也正是這漆黑一瞬,遠處猝然傳來一聲悽厲的哭嚎。
宮巷狹窄,方寸間人的呼吸聲好似被放大,姜滿聽到沉重的落水聲,也在聲響散盡時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下意識回首,卻發現小內侍不知何時離開了。
不僅那盞提燈,連裝了點心的食盒都沒給她留下。
姜滿望向前路,循著那道聲響走去。
禦花園的淙明湖畔,依稀有晃動的燈火與人影。
嘈雜聲漸近,跪坐在湖畔的侍女顯然才落了水,她面色慘白,目光遲滯,手中抱著只被扯壞的布包,自包裹散落出幾方繡著花的絹帕來。
她的衣裳全然浸濕了,發綹黏在頰側肩上,正朝下淌著水。
為首宮侍動作粗暴地扯起她。
侍女掙紮著去撿掉落的布包,足下不穩跌回地上,又染了半身濕泥。
宮侍嗤笑一聲,伸手去搶那布包。
“住手。”
姜滿忍不住出聲制止。
為首宮侍轉過頭。
雖從未在宮中見過姜滿,但見她一身金玉穿著不俗,宮侍轉了轉眼珠,停下動作。
他朝姜滿躬了躬身:“奴眼拙,不知貴人是?”
姜滿道:“我自元陵來,陛下今日請我入宮。”
旁側宮侍小聲提
醒:“陛下今日召見了與三殿下有婚約的那位,平涼侯家的小姐。”
為首宮侍便知曉了,道:“姜小姐勿怪,是奴有眼無珠。”
他面上恭敬,卻並不在乎姜滿在旁,又要去扯那侍女的衣袖。
侍女手腳並用,瑟縮著退後。
姜滿上前一步護住她:“你們為何欺她?”
宮侍頓住動作,搪塞道:“姜小姐自燕京外來,想必不太熟悉宮裡的規矩,她犯了錯,奴只是依規矩處置。”
姜滿沉了沉聲:“是麼?我日後長住燕京,要與這皇城中的人打交道,屆時未必輪得到你同我講宮裡的規矩。”
她的嗓音冷冷淡淡的,一雙眼黑白分明,珠玉搖墜的光落入她眼中,那宮侍背後竟沒由來地沁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