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必須去做。
正如阿兄說的,就算檀侯倒行逆施,終有一日會死。
可不能眼睜睜看著那狗賊安享富貴幾年、十幾年再死。
英魂在天,正看著這一切。
但她仍舊下不了決心,必須要以命換命嗎?
她望向李崇潤。
漆黑如墨的瞳眸裡暗慼慼的,有種破碎的憂鬱。
會有不捨吧。
纓徽不十分確定,卻不肯再騙他,猶豫著不知該如何說。
李崇潤閉眼,突然感覺到了十分的疲憊。
他扼住纓徽的手腕,聲音中滿是喪氣:“你的心裡可以沒有我,但是你要活著,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從今日起,不許離開都督府半步。”
要拽走,纓徽忙握住他的手,問:“以你目前的實力,能與檀侯相抗衡嗎?”
李崇潤道:“抗衡不了。”
纓徽一陣失望,聽他又說:“檀侯這些年雷霆手段,喪命在他手裡的冤魂無數,如此威勢之下,無人能抗衡。除非他暴斃,麾下部曲群龍無首,趁亂易幟,否則幽州只能甘居其下。”
李崇潤剛剛繼位時也曾有過野心。
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理政,他突然有些理解當初大哥和四哥的妥協。
實力懸殊,正面相擊無異於以卵擊石。
纓徽恨恨地低語:“我不信就殺不死這個狗賊!”
李崇潤掰過她的臉,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他能稱霸至今,身邊防衛極嚴,徽徽,你殺不死。”
纓徽問:“那阿兄呢?”
李崇潤面上閃過一絲憐憫:“他也不行。他不是要去殺檀侯,而是要去送死。”
謝世淵為纓徽做得種種,不過是在準備後事。
他知道自己回不來,也不願再偷生。
血海深仇太過沉重,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煎熬下茍活的。
所以他把兵符給了李崇潤。
既是為了纓徽,也是為了他自己。
李崇潤的身上,有謝世淵唯一能看到的希望。
他相信,如有一日檀侯敗北,必然是敗在幽州的鐵蹄之下。
所以,用兵符做最後的相助。
對了,兵符。
纓徽提醒李崇潤:“我阿耶已經來幽州數日,你就沒向他提過兵符的事?”
李崇潤啞然失笑:“靜安侯說他只知有此家傳之物,但從未見過。五年前你祖父逝世時,也沒有向他提到過這件東西。他的言辭懇切,我都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說謊了。”
纓徽心裡有個疑影兒,總覺得她阿耶不像是能拿住這麼重要東西的人。
他重利貪婪,身上凡有一件值錢物什,必然早早換了權位。
就像當初他對自己那樣。
可是,如果兵符不在京兆韋氏的家主手裡,又在哪裡呢?
也罷,鐘離氏駐守長陵近百年。
兵符之說虛無縹緲,誰又知道,就算集齊了兵符能不能調遣他們呢。
李崇潤將纓徽帶回都督府。
又加重了護衛防守,高兆容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