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身陷花樓,學了外面的粗鄙腌臢回來。
纓徽時常想,她要是沒被韋家找回來就好了。
可這樣的夢也不敢多做。
記憶裡的甜味品咂太多,現實的苦就一點都咽不下去了。
她不敢想謝阿耶,謝阿孃,不敢想哥哥和阿姐。
怕想得多了,都督府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纓徽爬起身。
就著稀微的月光去妝奩深處摸出一隻小銀魚。
魚兒巴掌大小,雕琢得很精細。
魚鱗都能看得分明。
魚嘴上拴著一條紅繩。
簇新的,她每年都換。
她抱著銀魚睡覺,夢裡又見到那雙眼睛。
可惜美夢短暫,她總是半夜蘇醒。
總覺窗外有鬼魅厲吼。
那些花草窸窣就像哭泣。
一邊被摧殘,一邊喊救命。
她想去救她們,可是她不敢。
她害怕這沉釅無邊的深夜,害怕寒涼孤枕。
每當這時,她就會惦念李崇潤。
他的懷抱厚實溫暖。
他身上的薰香甘甜清澈。
還有那雙眼睛,那麼能讓她心安。
自打那夜李崇潤逼她發誓不離不棄,她再沒叫過他。
往昔兩人約定暗號。
若纓徽有需,或是遣人通報,或是前一夜在月樓掛一盞紅燈籠。
李崇潤看見,自會應約。
纓徽找他是消遣。
兩人開始時也說是露水之歡。
聚散隨緣,做不得真。
如今李崇潤這痴男怨女的姿態真叫人頭疼。
可不叫他,不代表他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