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大都督們於檀州會盟。
這種屯兵重鎮建制極亂。
小小一方天地,各路兵馬彙集。
有李崇清轄制的地方軍。
還有王鴛寧兄長轄制的國朝軍。
只要平衡不打破,大家還是可以相安無事。
話頭又扯到這上面,纓徽腦子有些亂。
沈太夫人瞧她懵懂的樣子,不由莞爾:“你不要怕,大郎喜歡你,我也視你如己出,從前日子怎麼過,往後日子還怎麼過,只會更好。”
纓徽只有點頭。
她又敷衍了幾句,好容易脫身出來。
卻見陳大娘子徘徊在廊廡下,神色甚是怪異。
想來是聽見了,該不高興的。
偏又眉眼含笑,客客氣氣地送纓徽。
待她走後,陳大娘子搖著羅帕嗤笑:“我當是要如何捧她,原是做家……”潘嬤嬤出來傳茶,她忙噤聲迎上去。
纓徽回到自己院裡。
白蕊正守著爐子燉蓮子羹。
知她用過宴席,給她盛了一碗解膩。
梅嬤嬤出來說:“姑娘方才不在,都督派人送來幾匹薄羅料子,做褻衣最好。”
纓徽用瓷勺將蓮子搗得稀爛。
皮笑肉不笑:“嬤嬤辛苦了,快挑一匹中意的拿家去。”
梅嬤嬤是沈太夫人的陪嫁。
早承恩脫籍,在外頭成家。
只白日來當差,落鑰前要出府。
她虛讓了幾句,不再推辭。
待她走後,白蕊湊過來小聲問:“怎麼了?”
紅珠將她拽到一邊嘀咕。
白蕊嘆氣:“我就說躲不過。”
纓徽吞下蓮子羹。
咬牙切齒地想:要是那色胚明兒就死了,那才好。
她放下空碗,將自己關在寢閣裡。
盤算來盤算去。
把妝奩拖出來,數了數銀子和頭面。
逃跑的念頭興起一瞬,立刻湮滅。
亂世邊鎮,流寇匪患。
怕是出不了幾裡地,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她洩氣,又想,要不就從了。
還是不行。
她過過太多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