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坐在妝奩前,將視線從銅鏡處淡淡移動到卑躬屈膝的錦書身上,“你就這麼怕他?”
錦書渾身一抖,不知想到什麼,嘴唇都被咬破了皮,“殿下莫要問了。”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好像就很怕他。”
沈遙頷首不再逼迫,並讓人起來。
仔細想想,這小騙子看起來溫柔和善,實則偏執得很。她不怕他,是篤定他不會真正傷害她,可她著實厭惡極了這般身不由己的感覺。
錦書顫顫巍巍上前,繼續給沈遙梳頭,同時努力開導:“殿下,雖然陛下騙了殿下,可到底還是因為太在乎。奴婢是陛下千挑萬選出來伺候的人,自然曉得陛下對殿下那是偏心偏到天邊兒去了。”
沈遙有些乏力地掃她一眼,不想跟她廢話。
錦書還在絮叨著:“這葫蘆鎮什麼都有,生活也是平淡,殿下之前不是還說過,喜歡這兒的生活麼?”
沈遙:“葫蘆鎮?你說這個戲園?”
錦書一哽,道:“這鎮子裡其實也有真正生活,不知真相的。當初拖家帶口一大家子搬來,都是尋著好好過日子去的……”
“嗯,受了權勢脅迫,也順便賺點兒錢。”沈遙打斷她。
錦書沉吟不語,許久後又與她說:“殿下不知,鎮子中的醫館,教書先生,鋪子商販,都有真正做事兒的。家家戶戶雖在陛下掌控下行動,卻也都是過尋常生活。”
沈遙沒什麼耐心了,“錦書,你不覺得很好笑嗎?你也知曉,這鎮子中所有人都在他掌控下過日子。”
“我問你,之前消失的葉家姐妹究竟去了何處?還活著嗎?”
錦書抿唇,低著頭只輕輕說了一聲自己也不知曉。
沈遙又是諷刺一笑,“行了,你下去,這裡無需你伺候了。”
在她看來,即便鎮子真如桃花源這般安逸,也只是一個虛假的,用權勢強行製造出來的籠子。
可笑至極,無聊至極。
……
與此同時,沈遙發覺自己無論到哪兒,身後都多了幾個跟屁蟲。是五大三粗的壯漢。
其中一人臉上一道疤,從額頂擦過眼皮,一路延伸至下巴。另一人一雙銅鈴大的眼睛,長得老實憨厚。二人身高體長,手臂肌肉結實而雄厚。
看得出,是頂尖高手。
還有一人,最初沒認出來,後來總覺得面熟,仔細一看,可不就是扮成山匪那廝。
好家夥,當初她第一次跑出葫蘆鎮,宋衍為了哄騙她回來,竟真是叫自己的人冒充山匪來襲擊她。
也是,他劫親,建造葫蘆鎮,假扮她丈夫,這麼離譜的事兒都做出來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沈遙更加厭煩起來。
她抱著小橘去到梨花院中,找了處抄手遊廊隨意一坐,心底思考著如何逃跑。
想到這兒,她怎麼看這三人怎麼心煩,面上自是擺不出友善的表情。
“阿姐今日蠻有閑情逸緻。”宋衍不知什麼時候,鬼魅般從沈遙身後冒了出來。
沈遙收回思緒,不想理他。
宋衍這些時日都待在時府,不過看得出來,他政務繁忙,日理萬機,每日絕大時間都待在書房中,使喚著南風進進出出。
宋衍落座到她身旁,仔細觀察著她表情,“心情不好?”
沈遙瞥他一眼,“你覺得我心情會好?”
“朕以為過了幾日,阿姐靜下來後便不會生氣了。”
他看她的眼神如沐春風,“很快便是阿姐的生辰,朕已備好,屆時阿姐定會歡喜。”
她的生辰宴,他早已期待很久了,為了能將他精心準備的禮物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