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上完藥,沈遙即刻縮回角落,手指緊緊捏著被褥。
他做任何動作都極為優雅,輕拿輕放,沒發出絲毫動靜。不僅藥瓶收拾得整齊,小幾上一滴不易察覺的水漬都被他擦去。
收拾好後,也是發現了她因他産生的不自在。
“好好養身子,其他事兒別多想。”
“啊?哦。”沈遙整理著思緒,知道他在表示對她的尊重之意。
她又飛快偷瞟他一眼,“……抱歉。”
宋衍沒明白。
沈遙指了指他的臉,他反應過來輕笑一聲,微微抬眉不滿,搖頭道:“別內疚,你我夫妻。”
“沒有內疚。”
時衍哭笑不得,“習慣了。”
啊?竟不是第一次打他了?這麼兇狠?
沈遙一時不可置信,訕訕低下頭。
見時辰不早,時衍喚進來一個弓著腰的丫鬟。
她敏銳察覺到,那丫鬟在進入喜房時悄悄瞥了一眼夫君,腳步一頓,低著頭不敢抬眼,指尖有些細微地哆嗦。
沈遙的目光落在丫鬟手上。
可是這一切又轉瞬即逝,又讓她以為自己是否錯看。
時衍看回她,自是注意到她今日剛醒,心緒不寧,便溫聲安慰:“別多想,安心修養。”
沈遙“嗯”了一聲,看著他又對丫鬟囑咐了些照顧事宜,踱步走出房門。
屋內重新安靜下來,丫鬟這才上前一步,恭敬道:“夫人,奴婢錦書,若有任何需要,盡管吩咐。”
沈遙回頭看了錦書一眼,少女眉目清秀,姿態端謹。
錦書做著準備時,沈遙環顧了一圈這間房,整潔幹淨,屋中燃著清淡的香,鎏金小香爐被擺在案幾正中間。她長嘆一聲,心頭浮著幾分說不出的沉悶。
錦書待沈遙坐到妝奩前,便上前為其梳發。
她從銅鏡中看著沈遙面貌,雖躺在床上昏迷的人已是國色天香,此刻正眼再瞧去,心底還是一時驚嘆。
銅鏡中的人兒靡顏膩理,令人舒適的臉廓,下巴尖尖,細膩如瓷般的肌膚,小巧的鼻翼,晶瑩的朱唇,桃腮杏眼,即使額頭上還帶著些許擦傷,也不影響她的美。
“夫人心情可好些了?”
沈遙:“嗯,還行。”
錦書是個嘴甜的,見她依舊冷淡,眼珠子一轉,立刻拍起她馬屁,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玉骨仙風,絕代佳人。
算是用盡了她這丫鬟所知曉的所有詞,哄高興了面前的小夫人。
至於錦書口中所說嫁給時衍的個中好處,她聽了個大概,耳朵發疼,最後將人趕走。
沈遙吹滅蠟燭,鑽進被窩,很快沉睡過去。
可入夢之時,隱隱能感到一抹瘮人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像是裹了熱糖漿的刷子,從頭到腳掃過,留下滾燙的紅痕和黏膩的糖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