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沒被外人如此近過身,掙紮著要扯開肩膀上寬大的兩隻手臂,卻聽遠處一聲呵斥。
“我叫你將人請來,不是把人綁過來。”
肩上手臂立刻松開力道將她推到跟前,吉雅攏著肚子,這會兒也意識到面前不是自己想見的人,心一下子沉到谷底,連開口也艱澀難言。
“聽聞郎君喚我,是為何事?”
那在眾人擁簇下走出來的青年紅袍冠玉,周身琳琅銜佩,好一副金銀堆砌的世家公子般的風流倜儻。
他手中摺扇相擊,緩緩踱步而來,瞧著在這處鳥不生蛋的荒山野嶺,竟能生出如此雋秀清麗的美人。
走得越近,那不俗的美貌越一泓清泉般的激蕩心靈,範廖走到人前,不禁拿摺扇抵住她下巴迫她抬頭。
那彎月般的細眉下,兩只無辜的鹿眼避他,躲他,生生轉了好幾圈,就是不落在他身上。
他早也聽聞鄉裡來了個貌美盲女,沒想到這一見比傳聞中更甚不俗,目不可視幾乎是她身上最不值一提的缺處。
不對!應該說有此等美貌,只要人來賞她即可,哪還需要她睜眼去瞧別人?
“娘子貌美,果然驚人,還以為是那些凡夫俗子誇大其詞,沒想到竟然真能見到爾等淑麗。”
吉雅被他抵著下巴難堪極了,聽他聲音更察覺這人年歲比她小上不少,如此公然調戲一個婦人,禮與節哪樣不沾,更是叫人心生嫌惡。
推開扇柄,吉雅也不打算同他耽誤時間,直言道。
“我已為人婦,夫妻情篤,情深不拆。還請郎君勿要此般羞辱,以免嚇到我腹中孩兒。”
她纖細的手指撫上小腹,這時範廖才看見那長袍下隆起的細微弧度。
這……倒是不大好。
他想著,自己就算將人綁回去,這肚子看樣也不小了,到時候是養著還是打掉?而且無論哪種,好像一時半會兒也沒可能來伺候他。
他自詡是個風流兒郎,無論是樣貌還是錢財,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敵不過他一家,因此凡遇到看得上眼的,收入囊中也不過是兩句話吩咐下去,自有人替他辦好罷了。
而今這舍又捨不得,吞又吞不下的盤中珍饈擺在眼前,頭一次激得他抓心撓肝不知如何是好。
而那女娘也不老實,見他不放人,硬是挺著肚子鬧起來,被十幾個彪形大漢攔著也毫不生懼。
“娘子,你我既然有緣,不如到府上做客一敘?”
他攥住吉雅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前,“今日天氣舒朗,夜裡可瞻星河,不如與我共賞,不會叫娘子此行有損。”
被掐著的手腕略略有些泛疼,吉雅心急卻也沒辦法與之正面沖突,萬一這登徒子氣急敗壞將她推倒,她腹中孩子可就危險了。
“郎君明知我已有孕,如此相逼也不會趁你心意,何不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娘倆?”
手中青腕纖細而柔美,如此近的距離,瞧她面帶怒色,更是隻覺天上人間再找不出的絕豔佳人,連皺起的眉心也如此可憐可愛,若是就這樣錯過,實在哀哉痛哉!
“沒關系。”範廖將人擁入懷抱,盯著她緊抵在胸膛的細腕,低笑不止。
“生下來!養在我府中,家中家資頗豐,必不會薄待你們娘倆!”
吉雅從沒見過這般瘋狂急色的無恥小人,感覺到濃重的呼吸噴在耳側就快要貼在臉上,連忙使了全身的勁去將人推開。
但手腕還被人控制著,就算暫離一時,也還是被他抓著。
她真的怕了!久久沒聽到有人經過,不知這處是什麼僻靜之所,祈令夷也還沒有找來,她一人面對這麼多心懷叵測的惡徒,實在是膽寒心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