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毒暈陛下對你有何好處？”
屋子裡的火舌漸漸激起煙塵，兩人都被這煙氣燻的睜不開眼睛，吉雅指著剛才侍女逃出去的方向，叫他揹著人往那邊去。
“來不及多說，宮裡還有要他性命的奸細，我不知道那人是誰，只能出此下策，讓眾人以為他已經身死，至少能暫時保他性命無憂。”
兩人牽連磕絆著走到窗前，百福先把陛下送了下去，回首見到，站在屋子裡大睜著雙眼卻一動不動的吉雅，她神色慌張顯然是已經感覺到了身後的灼熱，卻為什麼不躬身邁過來呢？
他沒心思管她是怎麼想的，伏在地上靜聽沉睡之人的呼吸。
果然，在一牆之隔燒灼的噼啪聲中，那微弱的呼吸幾近於無，卻證明瞭陛下還活著。
百福松下口氣，再次回頭，只見悶在黑煙裡不住咳嗽的吉雅還不打算出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捂著嘴沖到屋裡將人拽了出來。
兩人跌在屋後的草坪上，百福恨鐵不成鋼的將她揪起，“別以為陛下沒事，你就有好下場！現在這麼輕易的死了，可便宜了你！”
接連經歷重病，飲酒，外加上被煙燻火燎，吉雅直感覺難撐得住這瘦弱的骨架子。
她拽著百福的袖子，強撐著打起精神。
“都是真的！你若不信，可去看看翊王府外的圍兵撤了沒有！”
百福當然不可能在這個點上分出神去看翊王府如何，他沉默著，也不言語，默默看著輕柔的將陛下托起擱在膝頭的神秘女子。
她似是看不見，摸索著陛下的眉目也不低頭，用指尖一寸寸細膩的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百福看不下去，瞥開眼睛。
“陛下沒事，我小心看著呢！”
她似是鬆了口氣，朝向他胡亂眨著眼睛，開口的話也在顫抖中走了音。
“我眼下看不到，生怕他受傷，所幸有你在這裡，才叫我不至於一個人陷於困頓之中。”
“百福，我得求你幫個忙。”
她跪在地上，發絲淩亂，面上烏黑，整個人現在糟心的一團亂麻裡頭，顯得愈發瘦小可憐。
但百福剛被她行的這些惡事嚇到，自然是不可能應下來，沒想到他剛要開口拒絕，這個天子心尖上的，本該俯視他們這些奴才的貴人，此刻低伏著腦袋，頭重重磕在尤帶夜露的泥土間，一連向他磕了三個響頭。
“你……你幹什麼！”
吉雅不顧他來阻攔的動作，抽了手仍跪在原地。
“我如今沒有可信之人，皇帝身邊，宮中內外全都被翊王安排滲透，如今我能指望的只有公公您了！”
她說著，臉上並無一絲叩拜他這等奴才湧起的羞憤，反而面容平靜，切切相求，像是他這樣的小人物真的能做出什麼，改變既定的將來。
百福看她這幅樣子，再也說不出什麼譏諷之言，將她扶起來，百福問。
“要我做什麼？我如今雖在禦前伺候，但終不比我師父，能做的恐怕不多，你不要太過指望。”
吉雅聞言終於破涕為笑，拍著他的手。
“今日之恩，沒齒難忘，如若他日有命再見，定然結草銜環還報公公！”
前屋的火焰已然將柱樑吞噬，瓦片噼裡啪啦的往下掉，火光沖天中，渺小的兩人仰望著眼前滔天的烈焰，拼命推動命運的車軸前進的同時，命數也在無聲中悄然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