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緊捂著半張臉,吉雅拼盡全力卻也無法掙脫,手腕被身後高大的身形緊緊箍住,甚至叫她整個人都壓在他胸膛之上。
窒息的壓迫感中,她拼命從覆面的濕透巾帛中奮力吸氣,卻發現,伴隨著她每下呼吸,詭異的失力和眩暈感越來越重。
她立刻想到這是麻沸散,幾乎是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然而,身後的那雙手好似早有察覺,繞著她的脖子緩緩上移,硬是掐著她的下頜,逼她將緊咬的雙唇開啟。
帶著溫熱的手指按在她下巴上,動作中帶著難以察覺的一絲溫柔。
吉雅忽然愣住,想到了什麼似的,拼了命的仰頭想瞧這人的臉,然而眼前罩頂一般蒙上陰雲,她掙紮著,不甘心就這麼暈倒在這裡。
見她還不願放棄,那人垂於耳畔,熟悉而又冷淡在她耳邊說道。
“這次……你還有沒有想對我說的?”
吉雅只感覺自己倏然被一張從空而降的大網牢牢囚住,好似掉進了幽黑深邃的黑洞中,俄而渾身上下每一寸都被他緊緊攥在了掌心。
他明明來了,卻不肯與她相見。
“我不是故意想騙你……”吉雅想解釋,捂在口鼻上的布帛卻吞沒了她微不可聞的聲音。
湧入腦海的眩暈伴隨著眼前交疊的人影漸漸消失,吉雅實在頂不住這滅頂的黑暗,抓著他衣襟的手也緩緩失力,就這樣慘淡的暈了過去。
見人總算是不再動了,內侍官膽戰心驚慌,忙移開巾帛,查探她呼吸。
只感覺指下氣息平穩,想來是並無大礙。
不過今日行的這事確實叫人倍感恐慌,生怕自己一著不慎,在陛下面前傷了這位主子。
師父多次跟他交代,說這位受寵的很,然而今朝陛下卻說,不必手下留情。
但他哪敢真的下重手?怕就怕陛下自己也未曾想清該怎麼處置她,早就安排好了懲罰卻又不捨,因此才在反複糾結中,寧願躬身親自來這裡。
“陛下……”他小心的上前,想問接下來是不是按原計劃送走。
垂目望著她手腕青痕的皇帝好似失神了好一會兒,聽他出言問詢才有動作,他彎了腰親自將人抱在懷裡,又親手將她送到車上,掩下門簾。
“送出去吧!人手都安排好了嗎?”
內侍官匆匆答道,“正如陛下交代的,一應俱全!”
正說著,他又掀開車窗,伸出手去,冰涼的指尖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輕撫了兩下。
帶著難以言明的複雜情愫,好似投入水中的卵石激起的漣漪漸漸回蕩,要歇不歇,停也難停。
如今決定真的是再難轉圜,他也知道將她送走意味著什麼,從此以後,兩人間的糾葛只剩下綿長的恨意彼此牽扯。
他往日不去細想,不願意麵對這一切都是他強求來的惡報,他們間到底還有什麼互相牽絆,思來想去,好像也只有她對他一直以來的恨意,能說得上濃烈。
如此,似乎也沒有了強留她在宮裡的必要。
想清楚這層,他嘆了口氣,合上窗檻,幽幽道。
“走吧!小心被人跟蹤,繞路出城。”
馬車隨聲而動,在他眼皮底下駛出小巷。
直到連聲音也再聽不見,面前挺直的脊背才好似終於鬆懈下三分。
“百福。”
毫無徵兆的突然喚他,百福連忙躬身上前聽旨。
“帶巍甲衛去傳旨。叫翊王、喆王馬上來南山禪寺見朕。”他說到此處頓了下,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留下八個字。
“如有抗命,就地誅殺!”
結尾話鋒一轉,嚇得百福差點跪在地上,但皇帝如此出言必定是背後另有原因,他慌忙的接下命令,調了五十巍甲衛匆匆趕去王府傳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