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在賭,賭她只是虛張聲勢,賭那位九殿下沒這麼大的能耐跑去漠北將人控制在手裡,然而叫她失望了。
白慕枝移開腳,大搖大擺的走到一邊坐下,“伯父所說甚多,我們等不及叫他寫完,便拿了信來,你若是不信自可以看看。”
吉雅撲到前邊將信拿在手心,展開還未瞧裡邊說了些什麼,便看到了斷在一半未曾寫完的結尾,他們竟然真的去了漠北將父親控制在掌心,同是舊部故人竟然真的狠下心用父親的生死來挾制她。
可憐她之前為了白慕枝費盡心力,因著一點對舊部的情意想救她出去,可人家說不定沒完成自己的宏大願景根本就不想走。
想到這,她更甚自厭自棄,為自己這純粹的一點初心悲哀,在宮裡哪輪得上她來施展善心,這裡個個爾虞我詐你死我活,所謂善心只會叫人死得更快。
看清了自己身處的局勢,吉雅索性翻身坐在地上朝白慕枝看過去,她好整以暇似是知道她一定答應。她猜的不錯!縱使父親做了那麼多錯事害她到今日地步,可吉雅與他血脈相連說什麼也不能放棄了他,在皇帝和父親之間她只能先選擇父親。
“我明白了,你要我做什麼?”
終於得了自己想要的應答,白慕枝臉上露出得逞的蔑笑,她起身走到吉雅面前,將一卷白紗扔在她頭上。
“找個機會出宮,到時候將這卷白紗交於達日阿赤,告訴他用砂覆之自會現形。”
吉雅將白紗攥在手裡,只感覺上面隱隱有些滑膩,好似沾了什麼東西,想來是他們用了東西將字印在白紗上,需要特殊手段才可現形。
“達日阿赤現今還在京城?”
她未答,反倒是告誡她:“我勸你不要想著把我們之間的事告訴皇帝,這裡距漠北千裡迢迢,他就是想救也來不及!況且,現在不著急要他的命去,你要好好等著,等到殿下將一切安排好,自然會給你訊息。”
動搖社稷的事叫她說的輕而易舉,八年戰火,她似乎一點都沒有平常人對於安定的渴望,一心只想著複仇,甚至可以扶助另一個未可預料的人上位。
“等你辦完了事,我會再來找你。”
吉雅低下頭沉沉應了聲,聽她的腳步聲從面前劃過繞到身後逐漸消失在耳邊,如今只好先聽他們的,所幸並不是立刻叫她行刺殺之事,還能叫她有所準備。
——
此番回到大樂堂,沒想到出去不過一刻竟然惹上了這樣大的事,吉雅面容疲倦意志消沉,將自己蜷在一處不想動彈。
薩日娜見她如此疲憊過來趴在身邊瞧她面色,“怎麼出去一趟反倒是不開心了呢?不是見了那位宮人了嗎?”
她不知曉後邊的事,只知道白慕枝是那日曾幫她們忙的點燈宮人,還說著什麼時候叫她引薦一下也認識認識,但吉雅不能叫她也陷入這些事裡只推脫說日後再說。
撐在面上,吉雅側著腦袋看薩日娜單純無懼的樣子,深感世事無常,曾經的她也是這樣天真純善的女子,現在卻不得不沾上陰謀詭計,算計的人偏還是這宮裡最有權勢的那人。
他若是知道她要做下的事必不會放過了她,到時候她該怎麼保全自身呢?
正想著,前邊突然來人傳召,怕什麼來什麼,吉雅雙腿打著顫到了近前。
“姑娘,陛下召你前往禦前,此刻便與我走吧!”
王典展開一件袍子將她罩在其中,沉沉的皮毛壓在肩上更壓在心上,路上的這麼一小段時間還送了袍子給她,手指撫在濃密的絨毛中間,吉雅心中有愧更覺得自己對不住他。
轎子已經在外備好,一路上風霜寒涼一點不曾沾在身上,下了轎吉雅抬眼望去,他竟然等在門口,站在幾節臺階上望著她笑如春風。
“來了?”
語量微微敲在頭頂,吉雅迎著他黏著的目光踏上階到他身邊,見他一如往日並沒有什麼變化,心底似乎悄悄釋放了一點酸澀,幽長綿延久久不絕。
“我來了。”
他笑著伸出手來牽住她,炙熱的溫度燙的人下意識想縮回手去,他卻不許她抽走將她拉在身邊,握著她的手交握於掌心。
“路上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