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時候她也常望見他這般的動作,問他時也不說是什麼事,只說自己在想事。
此刻他也在想,是在想臺上的舞姬要不要召見嗎?
被這沒完沒了的思緒纏的頭痛,他怎麼樣又幹她什麼事?吉雅打起精神幹脆不再看他,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飲茶。
《白紵曲》作得極好,只聽著就能叫人想象到江南水鄉的溫柔迤邐,曲調婉轉一勾一撥間那些久不歸家的人聞之忘情,吉雅閉上眼聽著,彷彿也回到了曾經草原上打馬飛馳的記憶裡。
小曲不算長,還沒等她回想夠那些邊塞上的落日,曲已經停了下來。
緊接著有三兩掌聲慢慢帶著眾人鼓起了掌,剛才眾舞舞畢都沒聽到有人拍掌,看來這次的獨舞實在優秀獨佔鰲頭。
下了臺,眾人在偏殿還不能走,聽著前面文臣武官對陛下的溢美之詞,等著內官傳旨給眾人的封賞。
好不容易聽到內官的聲音,眾人嘩啦啦的跪了一地,等著陛下給這場的好壞下個定論。
只聞來人的聲音有些耳熟,薩日娜抬眼望過去向吉雅傳了一句,原來是陛下身邊的內監王典前來宣旨。
“陛下誇贊各位姑娘們今日表現,說長途跋涉上京,還未滿一月就能有今日的風采實在難得,命我等帶著賞給今日登臺的舞姬,要姑娘們勤加練習在新年夜再添華彩。”
聖上發了話,眾人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松下來,皆拜倒下去長長言是。
王典聽了這聲,又說:“姑娘們今日辛苦,拿了賞此刻便可回去了。”
說著身後的內官拿著錦袋分發下去,女娘們接在手裡只覺沉重非常,開啟一看,裡面竟是些金豆。
彼此間歡叫著,鳥雀似的嘰嘰喳喳快要壓過了前邊的樂聲,教坊使忙抬抬手壓下她們的快意,王典此時也瞧見教坊使,湊過來親手拿了一個錦盒遞在他手裡。
“今朝滿堂喝彩全賴教坊使訓得好,這是陛下嘉勉,大年夜還有表演,到時可不要辜負陛下期望了。”
教坊使趕緊跪地呼是,感念聖恩,王典將人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擠滿了面頰。
如今賞賜也已經領完,眾人收拾了衣袍就準備回去,吉雅走在最後邊垂著腦袋掩面快落到地上去了。
隊伍排列整齊要往回走,教坊使和王典站在門邊上還沒說完話,吉雅不敢叫王典瞧見自己躬身垂得愈發低了。
經過他時,還能聽到兩人在說什麼留人的事。
這一想,留下的肯定是卓青環,畢竟獨舞的就她一個,叫陛下記住的也就她一個。
女娘們拿了賞個個高興的不得了,薩日娜也眼饞的緊,湊在她旁邊止不住地說日後一定要加緊練習,登上臺也好賺些陛下的恩賞。
她在旁邊答得不走心,全身心都被留人的事牽去了心思。他真的留下了卓青環,如同她們預料的一樣。
吉雅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不曾瞭解過他,往日的那些經驗印象也都成了幻夢,好像高臺上的人和自己記憶中的人撕裂成了兩個。
但這樣也好,早見識他的多情也好叫自己清醒些,總不至於這三年絲毫未見長進,想的開了日後就算見面也能多些從容相待。
梨園的舞姬都回了大樂堂換衣,吉雅兩人本就沒穿也不必跟著眾人去教坊司,回到了陌桑園卻不見薩日託婭。
吉雅死氣沉沉的撲在被褥上,一點精神都打不起來,薩日娜看了一圈沒見到薩日託婭有些奇怪,問了吉雅也不見她好好回答。
“怎麼沒見託婭回來?我剛才在隊伍裡就沒見到她。”
吉雅躺了好一會兒爬起來,悶聲道,“許是在大樂堂換衣,她們登臺的怕是都在那。”
連連擺手,薩日娜順勢坐在她床邊。
“我剛才在隊伍裡就沒見她!本來我還欲找她看一看陛下給的賞賜有多少,但我找了一圈也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