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最後的遺願,文太後無視外面不停響起的拍門聲,退後幾步在支摘窗邊坐下,望著窗外摧枯拉朽的熊熊烈火,忽然想起了爹孃曾經和她說過的話。
爹孃說,她就是文家的錦繡前程。
如今文錦要帶著文家的錦繡前程一起,葬身在這無邊火焰中了。
怎麼都打不開那扇反鎖的門,封岐嘗試了許久終於放棄,一把把許鶯鶯拽進懷裡用衣裳兜頭罩住兩人,轉身奪路狂奔。
許鶯鶯一頭霧水的被封岐帶著跑。
房梁已經開始大批塌陷,即使封岐身形靈敏的避開了大部分還是受了幾下撞擊,害怕嚇到許鶯鶯索性硬生生吞了下去,強撐著往出口去。
好在他足夠熟悉松風館,悶頭跑了一刻鐘便看見了大門。
外圈火最大的地方已經被眾人齊心協力的撲滅,封岐看準一個空檔淩空撞了出去,抱著許鶯鶯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住,抬頭看見長林心急如焚的臉時立刻吩咐下去:
“全力救火,太後還在裡面沒出來。”
可惜火勢終歸太大,等火勢徹底撲滅時松風館已經化為一片廢墟,尋到文太後時對方就這樣安靜的趴在書房窗沿上沒了生息,明豔的面容被煙灰層層覆蓋,再也尋不到昔日寵妃的光彩。
得知太後已逝,封岐沉默了許久:“將太後和文大姑娘的屍身好生安置,派人快馬加鞭傳令建康府,所有人明日啟程回京。”
送走令使,封岐轉頭看向一旁的許鶯鶯:“回京之後便要料理文氏,以免他們狗急跳牆,長林接下來會在平江府再留一段時間,你也別回宅子了就在別苑住下,等一切塵埃落定了再說。”
許鶯鶯沒有說話,似乎在思索。
封岐皺眉:“怎麼了?你今天一天都沒怎麼說話,有心事。”
許鶯鶯默不作聲的搖頭又點頭:“她死的太慘。”
雖然在宜福宮中受過太後許多刁難,但真的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化作一具屍體,許鶯鶯心裡絲毫沒有大仇得報的暢快,反而覺得悵然若失。
許鶯鶯今天一直在想,倘若出事的是封岐她會怎麼樣。
她一定會後悔沒有答應和他一起回京。
許鶯鶯忽然恍然大悟:“原來我竟然有這麼喜歡你。”
封岐愣住:“......什麼?”
許鶯鶯笑了:“我說我願意和你一起回去,帶著澄兒一起。只是我們得先約法三章,你但凡有一條做不到我就帶著澄兒走,走到一個你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去,答不答應?”
封岐簡直要被驚喜沖昏腦袋。
手足無措的結巴了許久,封岐忽然想起來他事先準備好的幾樣東西,之前一直沒有機會拿出來,如今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等我一下。”
翻箱倒櫃的找出了兩個聖旨和一個信封,封岐將它們一一在許鶯鶯面前攤開:“聖旨是給你和澄兒的,皇後的太子的冊封詔書,你已經知道了。只是那個信封一直沒告訴過你,裡面一張是放妻書一張是罪己詔,倘若有一天我負了你,你就把他們昭告天下。”
“我想了很久要怎麼跟你開口,最後還是想讓你自己做這個決定。”
望向許鶯鶯,封岐笑的意氣風發:“這次答應就不能再反悔了。”
許鶯鶯拿起那張罪己詔,明明想笑眼中卻泛起水光。
猛地扯過封岐的衣襟,許鶯鶯毫無章法的咬上他淺淡的薄唇,同時嘗到了自己鹹澀的眼淚:“不會反悔,說到做到。”
金絲籠一旦沒了束縛就變成了家。
遠方春色正好,自當珍惜良辰美景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