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藥方開出來然後煎藥,缺什麼藥材寫出來讓侍衛去買,越快越好。”
彭太醫巴不得早點從封岐眼前消失,聞言如蒙大赦般逃了出去。
屋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只能偶爾聽見澄兒幾句難受的哼唧聲。
封岐默默打量著這間在他看來可稱逼仄的臥房。
離京時許鶯鶯身上銀兩雖多但總歸有定數,害怕坐吃山空,許鶯鶯在購入住宅時便選了個四進的宅子,價格便宜的代價是各個屋子都不算大。
連三皇子府的一個花園都比不上。
但就是這樣小的一個臥房,卻讓封岐想起了擷芳院。
許鶯鶯剛走的那段時間,封岐偶爾會到擷芳院坐一坐。
因著有彩雲、彩月她們照料,擷芳院和許鶯鶯在時幾乎一模一樣,臥房裡的東西依舊各歸各位擺的滿滿當當,熟悉的彷彿許鶯鶯下一秒就會從屏風後笑著走出來一般。
可現實每次都讓他失望。
久而久之,封岐便不再去擷芳院了。
上一次和許鶯鶯坐在一處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以至於眼下封岐看著坐在塌邊的許鶯鶯竟然有些恍惚,彷彿回到了當年三皇子府。
那時許鶯鶯時常主動靠進他懷中,笑眯眯的和他分享自己一天的見聞,再瑣碎的事情到了她口中就會變得妙趣橫生,平和如流水一般撫平他的焦躁。
望著專心致志給澄兒換帕子的許鶯鶯,注意到許鶯鶯眼下的青紫,封岐嘆息一聲走到她身邊,從她手中拿過帕子低聲道:
“你歇一歇,我來吧。”
沒能保住手中的帕子,許鶯鶯皺著眉果斷拒絕:“您如今貴為萬金之軀,我不過一介民女,哪裡敢勞動您照顧孩子,還是我自己來吧。”
封岐無奈:“澄兒如今正在病中,一切當以他為重,你這個模樣怎麼能照顧好他。”
許鶯鶯眉心一跳。
明明當初是他想要澄兒的命,現在竟然有臉對著孩子做出一副慈父的姿態來。
被封岐譴責的眼神惹惱,許鶯鶯壓抑著的怒火驟然上湧,索性不再顧及封岐如今的身份,直接起身搶了帕子回來牢牢的攥在手中:
“不必了。”
被許鶯鶯仇視的眼神刺痛,封岐無措:
“鶯鶯,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別叫我的名字!”
許鶯鶯猛地丟開手中的帕子,單薄的身軀牢牢擋住身後的澄兒,滿眼通紅的對著封岐怒吼道:“只要我還活著一天,你就休想從我手中搶走澄兒。”
孩子尖銳的哭聲突然從背後響起。
似乎在睡夢中感應到了母親的憤怒,澄兒閉著眼雙手在半空中亂揮,嘴巴裡不住的喊著許鶯鶯:“娘親......娘親別走......”
彷彿一盆冷水兜頭潑下。
許鶯鶯急切的轉身將澄兒攬入懷中,不住的拍著他抽泣顫抖的身體:“娘親在這裡,娘親哪裡也不去,澄兒不怕。”
高熱混沌中的小孩說什麼都不好使。
剛擦洗過的小身子再次哭的汗津津的,許鶯鶯摸著澄兒汗濕透的衣裳眉心一皺,想要把澄兒放到床上去給他換身衣服,卻怎麼都放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