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驚慌的連連擺手:“太多咯太多咯,這都能買下老漢全部糖葫蘆了,哪裡要的了這麼多。”
封岐躲開了老伯塞碎銀的動作。
望著那雙布滿了褶皺和裂紋的手,他頓了頓還是與老伯解釋道:
“拿著吧,給你家裡人抓藥用。”
老伯的身子驟然僵住。
急切擺動著的手無措的懸在半空,老伯滄桑的面容一點點帶上愁思:“您......貴人是怎麼曉得老漢家中事的。”
老伯身上的味道只要是略懂藥性的人都能分辨的出,封岐不欲在這上面多做解釋,反倒是許鶯鶯一掃面上歡欣之色,關切的望向老伯:
“可是陸大嬸病了?病的重不重?”
老伯聞言疑惑地看了眼許鶯鶯,本就蒼老的面容更老了幾分:
“前段時間天冷,地上結冰,你嬸子天沒亮就準備出攤,結果在路上跌了好大一跤,跌斷了骨頭。”
冬日裡跌斷骨頭,治不好是要死人的。
許鶯鶯一怔,當即將小荷包裡面裝的碎銀統統倒出來,大概十來兩盡數塞到了老伯手裡:
“伯伯,這錢你拿著,回去給嬸子治病用。”
非親非故收人家十來兩銀子。
老伯哪裡肯要這筆錢,堅決要還給許鶯鶯。
許鶯鶯卻不肯收,搖著頭退後了幾步後道:
“我八歲那年若不是嬸子幫著打走了那幾個挨千刀的柺子,又護著我回了家,我如今還不知在哪裡受苦。”
即使過去了許多年,她也一直記著這份恩情。
封岐和老伯的目光一時都凝固在許鶯鶯身上,老伯的表情翻來覆去的變化著,最終恍然大悟的指著許鶯鶯驚喜道:
“可是從前最南面,許家的那丫頭?”
許鶯鶯莞爾:“您想起我來啦。”
老伯目光乍然親切起來,一拍膝蓋懊惱道:“小娘子小時候就漂亮,長大後居然出落的更標緻,老漢居然沒認出來。”
“這麼些年你過得還好?你那不做人的叔叔嬸子哦,賣了你之後還有臉大搖大擺的跑過來晃,也不怕被街坊鄰居的拓沫星子淹死。”
聽見叔叔嬸嬸一家來過,許鶯鶯面色驟沉:
“他們過來作甚?”
她那叔叔嬸嬸一家貪婪成性,斷然做不出什麼人事來。
老漢擰著眉想了想:“大抵還是為了你家那宅子吧,他們前幾年就想轉手賣了,只是價格定的太高沒人肯要。不過今年的生意好像出了什麼事兒要用銀子,就往下降了降價格,這兩天還領著人來看房子哩。”
許鶯鶯愕然:“他們鳩佔鵲巢這麼多年,竟還嫌不夠嗎!”
竟然還要賣了她家的宅子!
宅子是祖上留下來的資産,父親中了秀才後便傳到了他們家手裡,雖然地方不大但卻是她住了許多年的家,家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爹孃精心挑選。
許鶯鶯捂著臉,不願讓封岐看到她的表情。
可她家的房契,早在五年前便落入了叔叔之手。
按大夏律例女兒沒有直接繼承父母房屋的權利,除非雙親在世時便將房契以陪嫁的形式讓她帶去夫家,若是夫家不貪圖,便可以一直掌握在女兒手中。
但爹孃都已過世,如今說什麼都遲了。
一想到她珍之又重的家即將被叔叔輕易賣掉,許鶯鶯便心如刀割。
但她好歹有些積蓄。
封岐出手實在是大方,來了幾趟擷芳院後床尾的暗格都被賞賜塞得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