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沒見過有人這樣睡覺。
像是一塊筆直焊著的板磚,只有小腹微微隆起,可以想見封岐應當是雙手整齊交疊放在了腹間,只是這樣一來看起來更加僵硬了些。
對許鶯鶯的心理活動一概不知,還以為是空餘的地方不夠她上床,封岐僵著身子往床內挪了挪:
“並不難受,不必管我。”
柔軟的綢緞在燈火下映出流動的華彩,或許是因為周遭顏色不似平時那麼沉重,陷在柔軟床榻中的封岐也漸漸褪去了平時的鋒銳。
許鶯鶯緊了緊懷中的軟枕,忽地有些緊張。
但畢竟是她自己把人喊來的。
許鶯鶯深吸一口氣,誠懇的望向封岐:“在宮中時一位照顧我的嬤嬤上了年歲,晚間總是睡不好,因此我便學了套按頭的手法,據說效果很是不錯。”
“殿下今日不如也讓我來按按看?總歸有些作用。”
封岐表情一滯,隱約的期待凝固在眼中。
沒想到許鶯鶯難得積極的約他前來,竟然只是為了這事兒。
他還以為......
一想到自己甚至興師動眾的命人摘了一樹的梅花瓣,封岐尷尬的喘不上氣。
好在他沒有表現的太過明顯。
許鶯鶯膝蓋上的軟枕彷彿是對他一廂情願的嘲諷,封岐難看的躲開許鶯鶯炯炯的目光,掀開被褥當即便要起身:
“我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情要辦,要不今日還是算了吧。”
許鶯鶯看封岐又要走,心中一急,連忙探身拽住封岐的衣袖:
“殿下為何忽然要走?”
下午的時候,封岐也是這樣。
不明不白的被人撂下兩次,許鶯鶯這下真的有些慌了。
感念封岐為她找回父母遺物,她是真心想要報答他。
身無長物,只能在小事上略盡綿薄。
但屢次三番在他身上受挫,許鶯鶯一時間又害怕又委屈,手上的力氣也一點點鬆了下來。
剛入府時饑寒交迫的窘迫浮現在腦海,她有些忐忑的想:
殿下是不是很厭惡她?
封岐在被許鶯鶯拉住的時候便停下了動作。
苦惱的揉著眉心思索著要怎麼和她說,轉頭卻看到一張低落的臉蛋,眼角眉梢俱都可憐的掛了下來,抿著紅唇一聲不吭。
許鶯鶯垂著頭試圖掩蓋眼中的不安,察覺到封岐目光時立刻揚起一抹笑:
“殿下既有事情要忙,那我送殿下。”
少女臉上的笑怎麼看都透著苦澀和勉強,封岐藏在身後的手鬆了又緊,一時下不定決心。
久等不到迴音,許鶯鶯已經漸漸不報希望。
不願再深究封岐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她煩悶的扔開軟枕準備喊人進來伺候,卻忽地被人一把拉了下來,跌坐在床榻上。
腿上忽然一重。
封岐仰面躺倒在許鶯鶯腿間,雙目緊張的閉緊:
“算了,你想按就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