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著頭,用帕子擦了擦濕潤眼眶,無奈道:“這孩子。”
語氣卻是欣喜的。
唐府外停了輛簡樸青布馬車,趕車的是唐鶴原自小用慣的全和。
等唐鶴原上了馬車,全和拉扯著馬韁,“公子坐穩了,駕!”
隨著一聲馬叫,馬車徐徐往城門駛去。
官道上積雪與泥土混雜,潮濕泥濘,路不好走。全和小心翼翼地駕著馬車,朝公子所說的方向行進。
在他們身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遠遠跟著。
連茱坐在馬車內,不時撩起車簾子望著風雪中模糊的車影,眼中焦急。
侍女不解,“夫人,您跟著唐大人做甚?”
不止如此,這段時日夫人經常派人注意唐大人的行蹤,他每日往返於唐府和大理寺,鮮少去別的地兒,今個兒聽說唐大人像是要出城,立馬派人準備馬車出府。
連茱半闔眼瞼,語氣很輕,“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他。”
那日在街上聽到那聲“小圓”,回去之後連茱每晚都在做夢。
在她醒來的剎那,夢中場景瞬間煙消雲散,只剩坐在床上悵然若失的她。
她很介意那句“小圓”,也莫名在意被叫“小圓”的唐鶴原。
分明毫無憑據,可她卻想問一問他,他是不是小圓,他可識得她?
她是不是……忘了些什麼?
前頭的馬車停了,連茱看著那個方向,問道:“方叔,你可知他們要去哪兒?”
駕車的方叔是連茱無意間救下的,自那以後便對她忠心耿耿。
平白無故跟蹤朝廷官員,被人知道了著實不好,方叔嘴嚴,連茱便將他帶上了。
方叔坐在車轅上,眯著眼瞧了會兒,“說不清,夫人,咱們還要跟著嗎?”
連茱深吸一口氣,對侍女道:“你在這兒候著,方叔,你送我去吧。”
方叔幹脆應聲,“好。”
……
把全和留在馬車裡,唐鶴原獨自一人往前走。
當時太過倉促,唐老爺和唐夫人在離亂葬崗稍遠的山上將爹孃掩埋。
時間太久,唐鶴原有些記不清了,但牢牢記得爹孃墓邊長著幾株野生梅花。
摸索著上了山,唐鶴原四處尋找,終於找到了地方。
土堆前立著一塊木牌,墳墓兩邊梅花正豔,冰雪壓枝,寒梅冷豔而聖潔。
唐鶴原在原地站了許久,久到露在外頭的手指被風雪吹得冰冷僵硬,這才往前邁步。
她取下身後包裹,從裡邊拿出工具,一言不發清理墳墓上的雜草。
長指被風吹得發紅,她像是毫無感覺,動作機械。
擦淨爹孃的木牌,唐鶴原在墳墓邊上挖出一個小坑,將大姐姐的生辰八字埋進去,立好早已準備好的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