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盛裝出席,唇畔帶笑,一雙杏眼笑意盈盈,明麗又澄澈。
許久未見,當初寄居侯府的鄉野少女,如今身上已沾染了幾分尊貴。
舒含昭不喜舒裳晩,但同樣不喜雲鏡紗,立在原地冷淡開口,“是你。”
話音甫落,卻見雲鏡紗眨了眨眼,驚訝道:“同為陛下的妃嬪,怎麼侯夫人給貴妃娘娘請了安,卻視我為無物呢?”
她彎了眉,語氣委屈,“侯夫人是看不上我?”
語調拐了個彎,雲鏡紗天真又好奇地問:“還是看不上陛下?”
此話一出,周圍侍奉的宮人心裡咯噔一下,立即垂了頭。
見到舒含昭那張陰沉的臉,舒裳晩心中大慰,餘光瞄一眼雲鏡紗,暗忖小兔子居然也會咬人了。
真是大快人心。
舒含昭死死攥著拳,咬緊牙關,口腔裡幾乎嘗到了血腥味。
一個被她肆意淩辱欺壓的賤種,一個靠著她過活的賤民,如今入了宮,竟欺壓到了她頭上,當著百官的面折辱她。
兩個賤.人。
舒裳晩那小賤種好歹還冠了舒姓,她雲鏡紗算什麼東西,也敢讓她行禮?
舒含昭正要發作,卻聽舒裳晩懶洋洋道:“是啊,雲婕妤好歹也是陛下的妃嬪,侯夫人是該行禮。”
那頭的馮夫人察覺三人間凝滯的氣氛,正要上前,誰知舒裳晩瞥她一眼,驀地揚聲,“哎呀,突然想起父親也在,本宮這做女兒的許久不見父親,自然該敘敘舊,與父親說說往事,維系父女情分。”
“往事”二字,她咬得極重,眼裡的冷色令馮夫人不寒而慄,硬生生停下了腳步。
舒含昭聽了這話,以為舒裳晩是在敲打她,恨不得生啖其肉。
猛地抬頭,猩紅的眼直視雲鏡紗,似是要將她的面容刻進骨子裡,眼裡湧動的陰鷙恨意彷彿能穿透人的心髒。
她慢慢屈膝,“見過、雲婕妤。”
雲鏡紗緩緩勾起笑,嗓音輕柔,“夫人免禮。舒家是肱骨之臣,國之棟梁,又是陛下的外家,怎會不把陛下放在眼裡?”
“只是方才夫人的行為讓我誤會了,才會有此猜測,還望夫人莫怪。下回我定不會如此妄斷。”
她態度謙和,溫柔有禮,只是話中內容是真心還是假意,這就不得而知了。
舒裳晩心情大好。
哎呀呀,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姑娘這麼會說話呢,聽得她真是舒暢。
舒含昭鐵青著臉,拂袖轉身。
雲鏡紗彎唇,心情不錯地目送她的背影。
視線一滑,落在跟在舒含昭身後的許玉淮身上,眸底驟起波瀾。
之前的許玉淮雖內裡骯髒,但好歹也裝得一副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樣,怎麼今日與以前大相徑庭?
臉頰凹陷,眼下發青,神色迷離憔悴,偶爾露出來的手腕瘦得有些嚇人,瞧四周姑娘們落在他身上的驚異目光,便知他的改變有多大。
瞥了他身旁的舒含昭一眼,雲鏡紗若有所思。
難不成許玉淮變成如今的模樣,都是拜舒含昭所賜?
嘴角輕輕牽起,勾起一抹玩味笑意。
若是如此,那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