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淮攙扶著黃老夫人在紅木圓桌前落座。
黃老夫人笑意微頓,“頭疼,這心裡啊,總還是悶得慌。”
綺琴擺好碗筷,許玉淮為黃老夫人佈菜,面色愧疚,“都是孫兒的錯,累得祖母受罪。”
黃老夫人吃了他夾的筍片,並未言語,祖孫二人倒是吃了頓溫馨的晚膳。
飯後,秀妍端來藥碗,許玉淮親自服侍黃老夫人喝藥。
一碗藥見底,黃老夫人忽然揮退屋中侍從,嘆道:“祖母老了,不知哪天就兩腿一蹬隨你祖父去了。淮兒,祖母閉眼之前,還能看你有個一男半女嗎?”
許玉淮安慰,“祖母福壽延綿,定能長命百歲,往後這種話可不許再說了。”
“淮兒。”
黃老夫人握住許玉淮的手,渾濁的眼裡含著淚,聲音顫抖,“你父親就得了你這麼一個兒子,倘若你膝下始終無子,許家可就要斷送在你手裡了,等到了黃泉之下,我如何有臉面去見許家的列祖列宗啊!”
“祖母。”
許玉淮眼圈泛紅,“您別急,孫兒會有孩子的,昭昭在喝調理身子的藥,您再等一等。”
“她喝了幾年的藥,你可見了成效?”
黃老夫人掌中用力,定定看著許玉淮,“她舒含昭看著是個不能生的,可是淮兒,你能生啊。”
許玉淮皺眉,猜到些許,“祖母這是何意?”
黃老夫人探手,像年幼時那般摸了摸許玉淮的腦袋,溫聲道:“祖母為你尋了一女子,生得花容月貌,性情更是溫柔賢淑,必能合你心意。現下那姑娘被我安置在外頭,你不時去兩趟,等她生下孩子,給她一筆銀子打發了,把孩子抱回來養在昭昭膝下。”
“孩子小,記不得事,昭昭日夜精心照料著,長大後就跟她親生的一樣。”
許玉淮感到有些荒誕,“祖母,恕孫兒不能從。”
“怎麼不行?我看你就是想氣死祖母!”
黃老夫人用力打了許玉淮幾下。
許玉淮雙膝跪地,“祖母,您若是生氣,如何打罵孫兒,孫兒都認了,但此事不行。”
“不行也得行!”
黃老夫人眸光嚴厲,“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許家絕後!”
她堅定道:“明日.你就去見那姑娘一面。”
許玉淮皺眉,“祖母……”
黃老夫人嘆氣,“淮兒,只是一個為你生兒育女的姑娘罷了,昭昭多年無子,舒家會理解的。你以為昭昭至今無孕,這京城裡就沒有閑言碎語了?只怕她們背地裡不知嘲諷了多少次舒含昭是個不下蛋的母雞。”
“等那姑娘有了喜信,對外就道侯夫人有了身孕,到時你有了子嗣,她不能生的謠言也不攻自破,豈不是一舉兩得?”
許玉淮沉默不語。
黃老夫人心頭稍松,語氣柔和,“淮兒,你去見見那姑娘,就知祖母不會害你。”
她意味深長道:“你會喜歡的。”
這話似是意有所指,許玉淮不覺蹙眉。
翌日。
許玉淮下值後坐上馬車歸家。
偶然瞥向被風撩起的車簾,忽見窗外陌生場景,許玉淮高聲喚,“元義,怎麼回事?”
元義開了車門,滿臉侷促,“侯爺,老夫人下了死命令,您今日必須得去。”
許玉淮面色難看。
“祖母胡鬧,你也跟著胡鬧不成?”
元義委屈,“侯爺,老夫人說了,小的若是不把您請去雨花巷,往後也不用跟著您了。”
許玉淮額角青筋跳動。
元義小聲勸道:“來都來了,侯爺就去看一眼吧。”
許玉淮沉著臉,“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