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步走到窗邊關了窗子,“風大,姑娘對著風哭,當心壞了眼。”
她沒問雲鏡紗為何流淚,只專注地替她拭去臉上淚痕。
木窗闔上,隔絕了屋外響動。
雲鏡紗杏眼窘迫,面上尷尬得羞紅,拿過帕子遮住自己半張臉,悶聲道:“讓你看笑話了。上京第一日,我衣食不短,可一想到哥哥如今不知身在何處,可有熱飯吃、有衣禦寒,我心裡就難受得緊。”
敏良勸慰兩句,“姑娘放心,有侯爺相助,想必姑娘很快就能尋得兄長。”
雲鏡紗杏眼微抬,“真的嗎?”
敏良呼吸微窒。
被這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殷切地看著,哪怕她這個姑娘也招架不住。
晃了一瞬,她點頭,“自是。夜深了,姑娘可要安置?”
雲鏡紗掩唇,“好。”
……
“嘶,你要燙死我嗎?”
“刺啦”一聲,繪牡丹圖青瓷湯藥砸下,碎片四濺,湯水撒了一地。
盛湯的小丫鬟慌得跪下叩頭,哭著求饒,“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笨手笨腳,求夫人恕罪,夫人饒命。”
舒含昭氣極,厲聲喝道:“拉下去,打二十板子,逐出府去。”
黛春喊了聲“來人”,幾個粗使婆子垂首進門,問安後拖著小丫鬟出去。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叫嚷聲遠遠傳來,舒含昭煩躁不已,“大清早的,可真是晦氣。”
另一名大丫鬟夏瓊尋了藥膏,輕輕抹在舒含昭手背上黃豆大小的燙傷處,“不過是些不入流的東西,夫人何必動氣。”
舒含昭眼裡湧出怒火,“雖不入流,但著實礙眼。昨日見她第一面,瞧她看夫君時那雙含著淚的狐媚眼,我心裡就不痛快。”
“倚窗落淚,可真是令人心疼,使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給誰看呢?”
黛春笑,“不管給誰看,反正咱們侯爺不接招。就算她生了張仙女似的臉又如何,侯爺和夫人好著呢。哪怕她是個真仙女,侯爺心裡也只有夫人一個。”
這話聽得舒含昭眉眼舒展,暢快地笑出聲。
“繼續讓人盯著,她若是要去纏著侯爺,即刻來報。”
夏瓊:“是。”
一隻手撩起珠簾,落下時拇指大的珍珠相撞,發出悅耳聲響。
穿著絳紫色夾棉長褙子的嬤嬤走進來,“夫人理那玩意作甚?”
將藥碗擱在桌上,吳嬤嬤道:“藥來了,夫人快趁熱喝了。您的當務之急,是快些生個小世子。”
舒含昭捂鼻,嫌棄地別過臉,壓下眉怒道:“日日喝月月喝。我到底還要喝到什麼時候!”
屋內丫鬟立即跪了一地。
吳嬤嬤勸道:“這藥方是國公夫人特意為夫人尋的,據說極靈。夫人再忍耐些時日,好歹將這幾副藥喝完,您難道不想和侯爺有個孩子?”
舒含昭沉著臉不說話。
她當然想給許玉淮生個孩子。
她不說話便是預設了,夏瓊端起藥碗,輕輕吹涼,喂到舒含昭嘴邊。
黛春招手,幾個丫鬟從地上爬起,捧著幾盤蜜餞上前。
見舒含昭勉為其難喝了勺藥,黛春給她餵了顆蜜餞,鬆了口氣,心裡卻很是不解。
夫人與侯爺都是康健之人,夫妻倆又極為恩愛,可這麼多年,怎麼就是懷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