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割痕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周長樂似乎覺得好笑,低頭揚了揚唇角,“他被關進倉庫後成天鬼哭狼嚎,想用割腕來嚇唬他媽,結果反被他媽幾句話刺激到了,用玻璃片把手腕割得鮮血直流,人還沒送到醫院,又開始後悔,痛得直哭,那天晚上他的眼淚就沒幹過,好笑的是,他都哭成那樣了還找我要手機,要給你打電話。”
陳江時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
周長樂抬頭和他對視,那張一貫帶有溫和笑容的臉泛著一層冷光。
“因為你,小棠一次又一次地和他媽冷戰,因為你,小棠和他媽決裂,至今沒有和好如初,因為你,小棠這十幾年幾乎都是一個人撐過來的。”周長樂的語氣逐漸變得尖銳,他直勾勾地盯著陳江時,“你有沒有發現他的很多不幸都是你帶來的?如果他高二那年沒有遇見你或者說沒有喜歡上你,那他的人生該有多順遂,他根本不需要承擔這些原本不用承擔的負擔,他更不會在你們學校裡遭受那些王八蛋的霸淩。”
陳江時愣在原地。
周長樂面色冷硬,緊逼上前:“小棠喜歡你,所以不想和你說這些,但我覺得你有權知道,你也應該知道他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他過得有多辛苦,以及他經歷了什麼,你只看到現在的他,你以為他過得很好,就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地和他繼續相處……”
話沒說完,一陣噠噠的腳步聲響起,以極快的速度走了過來。
沒等周長樂有所反應,一雙有力的手推到他的肩膀上,猛一使勁,他被推得踉蹌,直挺挺地往旁栽去。
陳江時眼疾手快地扶了周長樂一把,下一秒,耳邊爆發出熟悉的怒吼聲。
“你特麼的就知道說那個姓錢的有多不容易,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兄弟也很不容易,ok?”
陳江時:“……”
轉頭看去,便看到了王昊那張怒不可遏的臉,一雙眉頭幾乎擰成麻花,嘴裡都能噴出火來,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樣。
後面的袁孟追得氣喘籲籲,對上陳江時的目光,聳了聳肩,很是無能為力。
陳江時看了一眼聽到動靜後往這邊走來的錢棠,連忙拉過王昊:“你們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們在車裡等嗎?你們先回去,我馬上……”
王昊把手一揚,暴躁地打斷他的話:“回什麼回?要是我不過來,還不知道你都被人欺負成什麼樣了。”
陳江時見說不通,只好用蠻力摁住王昊的肩膀,試圖把人往回帶。
可王昊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居然一下子掙脫掉了陳江時的束縛,他幾個箭步過去,表情猙獰地往周長樂的胸膛上一推。
周長樂早有準備,卻還是被推得往後退了兩步,一時間也來了脾氣:“你誰啊?”
“我是陳江時的兄弟。”王昊見錢棠帶著餘馨走過來,目光在錢棠臉上狠狠颳了一下,才落回周長,“你要為姓錢的抱不平是吧?好啊,我也幫我兄弟說兩句,免得你成天以為我兄弟對不起那個姓錢的。”
王昊撩了一把袖子,抬手指向錢棠。
“他一個轉學生在我們那兒人生地不熟,不纏別人就纏著我兄弟,我兄弟好好一個男的,喜歡女的,現在被他掰彎了,他也喜歡男的了,你說這是誰的問題,是不是他的問題?”
周長樂長這麼大,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但這一刻,他還是被王昊這副像是要燒起來的架勢嚇了一跳。
他甚至感覺要是王昊手裡有一把刀,估計就直接掄過來了。
這什麼人啊?
混□□的嗎?
怎麼看著比陳江時沒有表情的時候還要嚇人?
“你說姓錢的過得辛苦,我兄弟就不辛苦嗎?我兄弟跑了a市兩趟,見不到姓錢的人不說,還被耍得團團轉,一個未成年的高中生欠下一屁股債,幾萬塊錢啊,你覺得是小錢嗎?都是他為了找姓錢的欠下來的,你說的好像我兄弟這十幾年在花天酒地風流瀟灑一樣,他天天上班加班,人都要上吐血了,就是為了還那狗屁債務。”王昊激動得唾沫橫飛,一張臉脹得通紅,“還有他在我們那兒的房子,他爸要把房子賣了,他買下來了,就是怕姓錢的以後找不到他,幾十萬對你們來說可能只是小錢,但對我們來說不是小錢,你們知道我兄弟有多辛苦才走到這一步嗎?他也全憑自己撐過來的,他沒靠任何人啊……”
陳江時一把捂住了王昊的嘴。
“別說了。”陳江時的聲音有些抖,他看也不敢往錢棠那邊看,另一隻手死死抓著王昊的衣服。
袁孟見狀,也趕緊上來拖住王昊。
“算了算了……”袁孟愁眉苦臉地勸。
“憑什麼算了?”王昊還在拼命掙紮,聲音從陳江時的指縫間漏出。
“王昊。”陳江時驀地冷下臉來,用力拽了一把王昊,“我讓你別說了。”
“為什麼不說?”王昊嚷道,“他都能說,我不能說?”
陳江時已經吐不出其他話,他一味地把王昊往回拉,嘴裡說著:“別說了,真的……”
王昊一愣,扭頭和他對視片刻,突然間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我就說當小三見不得人吧,人家正牌男朋友都踩你臉上來了,你連吭也不敢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