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進去,在這裡等著就行,等我打掃完了,袁孟下來打掃剩下的。”陳江時說。
“那我呢?”錢棠的聲音從衣服裡傳出來,聽上去悶悶的。
陳江時把水龍頭擰到最大,在嘩嘩的水聲裡,他似笑非笑地睨向錢棠。
“你是少爺,什麼都不用幹,我和袁孟兩個僕人幹就行了,而且你剛才不是付過工錢了嗎?”
“什麼工錢?”
“你的蛋撻。”陳江時說,“每次要值日的時候,你就開始送吃的了。”
而且不是隻送一次。
送的那些吃的還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不便宜。
陳江時突然想起上下課都幾乎和錢棠形影不離的羅彥林,以前羅彥林的眼睛長在頭不上有多熱絡,羅彥林卻像牛皮糖一樣地黏著錢棠。
說不定錢棠也在羅彥林身上使了這些小伎倆。
陳江時轉身認真打量錢棠。
不管他看多少次,都會覺得那雙眼睛很有特色,烏黑的眼珠宛若兩顆清澈的玻璃珠子。
錢棠不鬧脾氣時,看人的眼神總是淡淡的,像一朵攀附在高嶺之上的壁花,睥睨著底下的人。
不得不說,錢棠的外表也很能唬人。
“我發現你挺會籠絡人心的,袁孟也好,羅彥林也罷,都對你的印象很好。”水桶接了大半,陳江時關上水龍頭,他一邊提起水桶一邊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句話我從小就聽,但還是第一次見人把這句話運用得這麼利索。”
錢棠有些不高興,張嘴剛要反駁,卻突然想到什麼,他話鋒一轉:“你說蛋撻是工錢,可你不是沒吃嗎?”
陳江時挑眉看過去。
錢棠將外套領子往下扯了扯,露出白淨的下半張臉,他看著陳江時說:“我另外付你工錢怎麼樣?”
陳江時說:“我不吃你的東西。”
“不是這個。”
“我也不要你的東西。”陳江時補充。
“也不是這個。”錢棠頓了一下,才說,“你不是想考大學嗎?高一的內容落下那麼多,高二的內容又跟不上,光靠你自學基本上沒可能把分數提上去,我可以教你,給你補習。”
陳江時本來都要提著水桶往裡面走了,聞言頓住腳步,他回頭說:“你想要的不止是不打掃廁所吧?”
“報酬還沒想到,要是你同意,就當欠我一次。”錢棠說。
袁孟在教室裡把六個蛋撻吃完才拿著自己的拖把下去,陳江時已經打掃完一半,三言兩語地給袁孟交代了剩下的事。
袁孟聽得一愣一愣,看了一眼等在外面走廊上的錢棠,悄悄問陳江時:“少爺呢?他幹的哪部分?”
“他沒幹。”陳江時說。
袁孟一陣沉默,肉乎乎的臉上擠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咬著牙說:“我知道你現在和少爺關繫好,可你這胳膊肘都快拐到他臉上去了,我也是你的兄弟,我和你認識十幾年了,憑什麼我什麼都要幹而他可以什麼都不幹!”
陳江時平靜地回:“那你先把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袁孟:“……”
他拎起水桶,圓滾滾地滾進廁所沖屎去了。
沖了一輪出來,探頭往外一看,陳江時走了,原本站在走廊上的錢棠也沒了蹤影。
袁孟心裡發酸,用力把桶甩進水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