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東指了一下樓梯下面:“我剛從下面上來。”
陳江時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餘東接著就說:“我看到你同學在下面等你,他的腳好像傷著了,走不了樓梯,我說扶他上來,他也不要,說和你吵架了,上來的話要被你趕下去。”
陳江時:“……”
他什麼時候趕過錢棠了?!
陳江時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和錢棠這亂七八糟的關系,他幾次張嘴都默默閉上了。
餘東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適時遞出臺階。
“畢竟是朋友,還是不要鬧得這麼僵,何況人家都找到樓下了,他的腳還傷著呢。”
陳江時嘆氣:“我知道了,謝謝哥。”
餘東回了自己家裡,陳江時看對面的門關上,才回去拿了扔在茶幾上的鑰匙。
來到樓下,就看到了錢棠的身影,手裡依然拎著裝了兩盒藥的塑膠袋,臉上沒什麼表情,有點百無聊賴的樣子,可一看到陳江時從樓上下來,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緊繃。
陳江時幾步走到錢棠面前。
今天還真是個豔陽天,太陽已經出來,金燦燦的,暖洋洋的,有一縷光穿過樓與樓之間的縫隙落到錢棠臉上。
錢棠比陳江時矮了半個腦袋,仰著頭看他,面板沐浴在暖陽中,看上去又光滑又細膩。
陳江時發現錢棠的面板是真的好,不僅面板白,而且膚質像他平時吃的雞蛋一樣,找不到一顆痘痘或者曾經留下的痘印,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最喜歡冒痘,有時候袁孟和王昊去網咖通宵出來,額頭上就會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大痘,紅裡泛白,還冒著油,一看就是一擠就破,感覺十分惡心,更不用說有些人臉上坑坑窪窪,跟月球表面似的。
所以陳江時很少和人捱得太近,來錢棠真是異類,和他從小到大認識的男生都不一樣。
陳江時放任自己的思緒飛了一會兒,才慢慢收住,他平淡地開口:“你不回去嗎?”
錢棠抿了抿唇,不高興地說:“我媽都沒給我打電話,我回去幹什麼?”
“你姥姥呢?”陳江時問。
錢棠頓了一下,低頭說:“我姥姥應該不知道我出來了,她身體不好,連臥室都很少出,我媽回來後就一直陪著她。”
陳江時懂了。
之前錢棠還能黏著他姥姥,現在他姥姥身邊有了他媽,他和他媽不和,連帶他姥姥也像是被他媽搶走了一樣。
好奇怪的家庭關系。
陳江時內心吐槽,但轉念想到自己的家庭也正常不到哪兒去,也就不說什麼了,反正都是大哥說二哥。
“要麼你自己上去,要麼我扶你上去。”陳江時給出兩個選擇,“你自己選吧。”
錢棠歪頭看了一眼陳江時身後的樓梯,皺起眉頭:“你家在五樓啊,好難走,你就不能揹我上去嗎?”
“不能。”陳江時說。
“為什麼?”錢棠鍥而不捨地說,“你又不是沒背過我,多背一次又有什麼?”
陳江時沒急著回答,平靜地看了錢棠好半天,慢吞吞地說:“錢棠,我的確不是沒背過你,但你知不知道,你很沉。”
“……”錢棠臉色一垮。
陳江時繼續說:“而且我不是你的僕人,我沒有你說什麼就要做什麼的義務。”
“我沒當你是我的僕人。”錢棠忙說,“我當你是我的朋友。”
“那我更沒義務揹你了,朋友之間應該保持適當的距離,而不是一直找對方的麻煩。”陳江時走到樓梯口,回頭看錢棠仍舊站在原地,不由拔高聲音,“你再不來,就自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