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時愣了一下,探頭看去。
多多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阿爾卑斯棒棒糖,還是雙頭雙口味的那種。
陳江時一默,立即將到嘴的話全部嚥了回去。
錢棠手裡還拿著一個同樣的棒棒糖,他用胳膊肘夾著柺杖,轉身將棒棒糖遞給陳江時。
“吃嗎?”
陳江時看了一眼,沒接:“不吃。”
說著回了自個兒家。
錢棠一點都不客氣,一瘸一拐地跟著進來,朝對門的多多揮了揮手,他“啪嗒”一聲將門關上。
“要換拖鞋嗎?”錢棠站在門口問。
“直接進來。”
陳江時這麼說著,自己蹲下去把鞋襪全脫了,起身後順手脫了外套,他光腳踩在地上,拿著外套和鞋襪朝陽臺上走。
剛把東西放洗衣臺上,室內驀地傳來錢棠的驚呼聲。
“陳江時!”錢棠似乎怒不可遏,嗓音變得有些尖利,“你今天去種田了嗎?身上全是泥,我的衣服都被你弄髒了!”
隨之而來的是柺杖重重拄到地板上的聲音。
錢棠來到陽臺上。
“陳江時!”
陳江時這才偏頭,只見對方那張好看的臉都扭曲起來,他的視線往下挪去,便看到對方的衣服上有一片明顯的汙漬,應該是從他身上蹭到的泥點子。
錢棠憤怒地用胳膊肘夾起兩個柺杖,攤開雙手。
“你看我的手!”
陳江時的視線落到錢棠手上。
那雙手原本白皙幹淨,是典型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小姐才會擁有的手,可這會兒上面也佔滿了泥。
陳江時還是第一次看到錢棠這麼失態,說實在話,他感覺非常意外。
同時又有一點小小的新鮮。
他想到之前在醫務室裡,錢棠問他是不是有潔癖,他否認了,現在看來,這個少爺才是真的有點潔癖。
“誰讓你剛才往我身上靠。”陳江時雲淡風輕地說,他伸手擰開洗衣臺上的水龍頭,看水嘩啦啦地流下,打濕了放在下面的衣服。
“我哪兒知道你身上這麼髒,樓道裡那麼暗,你都不知道裝一顆亮點的燈泡,我沒看清你身上都是泥。”錢棠的嗓門越來越大,聲音卻越來越尖,他像是非常崩潰,保持著攤開雙手的姿勢一動不動,還閉上眼睛,不想再看自己手上和衣服上的慘狀。
陳江時把衣服翻了個面,打濕水後搓了幾下。
“陳江時——”錢棠再次拔高聲量。
只是喊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他攤開的雙手被陳江時合攏後一起抓住,隨即將他往前一扯,把手扯到水龍頭下。
有些涼的水打濕了他的手。
“自己洗。”陳江時在旁邊說。
錢棠愣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安安靜靜地洗手。
陽臺上只掛著一盞泛黃的燈泡,光線擴散到陽臺外面,被濃稠的夜色淹沒,落在他們身上的光線並不明亮。
陳江時看著錢棠的側臉,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錢棠轉頭瞪他:“你才有精神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