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錢棠沒刪他的手機號碼,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找到他。
思索間,錢棠在他身上動了動,既沒回答他的問題,也沒說其他話。
“錢棠。”陳江時喊了一聲。
錢棠抬頭,一雙鳳眼半眯著,他似乎腦子不清楚,眼神也不聚焦,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嗯?”
“……”陳江時一時安靜,等再開口,便換了句話問,“燈的開關在哪兒?”
錢棠仰頭想了想,伸手摸索到牆壁上,啪的一聲,室內燈光大亮。
他們站在門前,裡面客廳的佈置一目瞭然,和陳江時想象中的客廳不太一樣,一眼看去,只覺很大很空曠,除了沙發和茶幾,竟沒幾個像樣的傢俱,只有一堆淩亂的繪畫用品擺在沒拉上窗簾的落地窗前。
裡面燈光雪白,地板和牆壁也都白得發亮,看著分外冷清。
陳江時沒換鞋子,也沒給錢棠換鞋,他扶著錢棠進去,讓錢棠坐到沙發上。
誰知錢棠的屁股剛沾上沙發,一隻手就抬起來拽住了他的衣服。
陳江時本來要走,這下被拽得走不了,試圖掰開錢棠的手指,可掰到最後一根時,錢棠忽然往前一靠,貼到他身上,同時兩隻手一起緊緊圈住了他的腰。
他頓時僵住。
錢棠也沒了動靜。
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空氣也有些凝固。
兩人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江時鏽住的腦子才開始緩緩轉動。
他又想到袁孟的話,雙手扶到錢棠肩頭,勉強在自己的身體和錢棠的身體之間撐開一點距離,然後問道:“錢棠,你家裡的其他人呢?”
他和袁孟一樣以為錢棠在和男朋友同居中,畢竟都是三十歲的人了,今晚這幾個同學裡,動作快些的人早就結了婚,小孩已經上幼兒園。
可看這客廳的佈置,絲毫沒有兩個人生活的痕跡,甚至像一個工作室。
錢棠還是沒有反應,像是沒聽見陳江時在說什麼。
陳江時低頭看了錢棠一會兒,溝通無果,只好再次嘗試掰開對方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指:“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錢棠不言不語,卻彷彿在暗自和他較勁兒,拼命將手指往他腰上按。
陳江時倒是可以直接掰開錢棠的手指,卻擔心這樣做會傷到對方,幾次嘗試下來,兩人依然維持著同樣的姿勢。
“錢棠。”陳江時加重語調。
錢棠一動不動。
陳江時實在沒有辦法,彎腰看去,只見錢棠垂著腦袋,眼睛也閉上了。
他有點搞不清楚眼前的情況。
錢棠這是什麼意思?
把他當成男朋友了嗎?
他還以為錢棠在經歷那件事後不會再讓自己走上喜歡同性這條路,沒想到如今連“男朋友”三個字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說出來了。
也不知道錢棠的男朋友是什麼樣子。
陳江時有一下沒一下地想著,趁著錢棠稍有放鬆,他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以極快的速度把人從沙發上拽起來,錢棠並不掙紮,可也跟沒有骨頭似的,人還沒站穩就往他身上靠。
“站好。”陳江時說,“去把鞋子換了。”
倒過來的錢棠被他的手擋著,索性靠在他手上。
陳江時補充道:“你不換鞋的話,我馬上就走。”
錢棠這才慢慢站好。
“換鞋。”陳江時說。
錢棠反應遲鈍,用了兩三秒才消化完他的話,點了點頭,轉身跌跌撞撞地往玄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