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註定死於我手
雷聲轟鳴, 大雨滂沱,這場自召喚儀式就開始傾瀉的夜雨,終於在此時此刻到達了巔峰。
所有一切都陰暗下來, 所有精靈都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脖頸, 絕望仰頭看著昔日的母樹, 彷彿魚兒被強行撈出池塘, 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水源。
而在狂風暴雨中, 已經枯萎大半的母樹搖搖欲墜,那些垂落的枯萎枝條在雨水中侵泡腐爛,無法再為它的子女提供任何庇護。
在暗沉無光的天日中腐爛的, 又豈止那些枯萎的枝條。
“大,大祭司……”有精靈還是不願意相信現實, 試探著向矗立在所有人眼前的安吉爾伸出了求救之手,“大祭司……”
但安吉爾只是回以不變的微笑,那個微微揚起的嘴角是如此愉悅, 愉悅到讓所有精靈都全身發冷。
“不, 我們這麼信任你……”血咳了出來,被當作人祭的獻祭品, 腳下的祭祀法陣在源源不斷地吸收所有人的生命力, 但仍然有少數精靈拼盡全力張開了嘴痛罵。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我們重新接納了你, 甚至給了你大祭司的高位, 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
“災星, 災星,你果然就是災星!你們姐妹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絕大多數精靈只是沉默, 他們的靈魂好像在此刻已經和身體分開, 只是一臉呆滯地旁觀這場鬧劇。
所有精靈都以為可以召喚神跡,可以讓母樹複活, 可以重啟永恆的慶典,所以所有精靈都穿上了最盛大的禮服,佩戴上最華麗的珠寶,裝飾上最多彩的鳥羽,但一切奢侈華麗的裝飾都侵泡在雨水中,一無所有。
冰冷的雨和泥地混在一起,髒汙的泥水沾染上了他們的禮服,而他們無能為力。
或者說,他們已經喪失了全部力氣。
一切究竟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呢,他們已經背離了女王,又被大祭司拋棄,甚至就連一心想複活的母樹都無言否認一切……
他們只是想活著,他們不過是隨大流,拋棄那唯一的異類,選擇了最穩妥的求生方法。
他們受過教育的內心隱隱知道,這是有違道德的,這是有違法理的,這是有違人性的,但求生的陰暗慾望最終讓他們當起了旁觀之人。
所有人都身穿華服,舉杯做樂,只要唯一的受害人不會發話,那一切罪惡都會煙消雲散。
所有人不發一言,卻默契地喝下那杯用受害人的泣血釀成的佳釀。
“媽媽,我覺得有點苦……”也有精靈察覺異樣,但卻被眾人沉默規訓。
“不,只是發酵的久了些,這才是精品。”
血痕從所有人的嘴角留下,而他們或是心虛,或是不忍心,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冷漠地忽略了唯一的犧牲品。
不過是個災星而已,那是她應得的。
而現在,當初所有旁觀的冷漠,都被安吉爾毫無保留,甚至加倍奉還。
因果輪回,報應不爽,這一回,輪到了他們。
這是他們應得的。
大部分精靈都沉默地閉上了眼,或許天生壞種沒有幾個,但沉默的隨波逐流終是佔了大半。
最開始,他們沉默地附和,犧牲了唯一的災星;到了最後,也是他們沉默地認命,接受自己當初沉默的代價。
他們沒有反駁,接受安吉爾報複的一切。
“你們以為現在的你們很高尚嗎?”但安吉爾並沒有感到滿足,沒有聽到想象中的啜泣,沒有聽到尊嚴盡失的求饒,甚至連怒火中燒的訓斥也沒有聽到幾句。所有的沉默都讓安吉爾感到如坐針氈。
“你們為什麼不說話?你們說話啊?你們啞巴了嗎?!”安吉爾所有事成的優雅好像在一瞬間散去了,出現在原地的,是一個被傷害的,已經失去全部理智的野獸在怒吼。
這些被當作人祭的精靈,卻只是沉默躺在召喚法陣中,聽著昔日的大祭司對自己的控訴。
“災星,被當作災星厭惡的又何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