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鴻才幹咳兩聲，臉上擠出個笑，撓了撓後腦勺。
聲音裡帶著點兒不好意思。
“媽，那個……嗨，都怪我。”
“估計是那茶几年紀大了，不怎麼結實。”
“剛才江組長起身的時候，手不小心在上面撐了一下，你猜怎麼著？”
“它……它就散架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若無其事地用腳尖把那些顯眼的木頭沫子往旁邊踢了踢。
又踩了踩，試圖讓它們不那麼扎眼。
“你放心，回頭我就去傢俱城給你挑個新的，要我說，就得買那種老榆木的，或者乾脆整個黃花梨的，保準結實，用個百八十年都不帶晃的！”
何雲秀狐疑地瞅著自家兒子，那眼神彷彿在說。
“你小子當我傻呢？”
她心裡直犯嘀咕，那茶几是她當年託人從鄉下老木匠那兒買的，正經八百的好料子，用了快十年了。
結實得很。
平時放個幾十斤的西瓜眼都不眨一下，怎麼人家手一搭就成了一地渣？
這小子，三年前從外面回來就神神秘秘的。
身上總藏著事兒。
她也懶得刨根問底，兒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
何雲秀斜了兒子一眼，沒再追問，轉身進了廚房。
鍋鏟叮叮噹噹敲著鍋沿，她聲音不高不低地飄出來。
“現在的傢俱，不經用，樣子貨……”
看著母親在灶臺前重新忙碌的背影，遊鴻才緊繃的嘴角鬆弛下來。
先前因江天塹攪起的那點煩躁，也散了。
這世上，總歸有他放不下的。
晚飯很快擺上桌。
何雲秀手腳快，一大盆蓮藕排骨湯冒著滾滾熱氣。
乳白湯汁上飄著幾點翠綠蔥花。
肉香和蓮藕的甜味混在一塊兒。
一個勁往鼻子裡鑽，勾得人肚子直叫。
遊鴻才擼起袖子，埋頭就吃。
排骨燉得極爛，筷子輕輕一碰就脫骨，蓮藕又粉又糯。
這久違的家常味道，吃得他渾身暖洋洋的。
骨頭縫都透著舒坦，身體裡也像是重新注滿了力氣。
吃完飯，遊鴻才斟酌著開口。
“這段時間，我就不出屋了，早中晚三頓飯，你放我門口就行。”
“要是有誰來找，你就說我不在家，或者…嗯，說我出遠門了。”
“總之，天大的事也別進來喊我，千萬別打擾，成不？”
何雲秀愣了愣，盯了他好一陣，末了還是點了頭，輕輕吐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