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塞蘭仍然和自己記憶裡的樣子一樣,穿著他最喜歡的湖藍色華袍,精緻的衣袍上帶著氤氳的溼氣,柔軟的髮梢上也有滴滴答答的水珠,維多利亞這才發現他似乎很冷,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淡藍色般的寒氣,抿著微笑的雙唇也泛著被凍傷的印記。她看得又驚又怒,正想向前牽住兄長的手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隔著門傳來了一聲巨響。
眾人同時往後望去,只聽他們身後的房間的門被什麼撞開了來。
“陛下!”露妲驚懼地上前來握住了她得手想要把她拖出去離開,維多利亞被拽著往前拖了幾步,忍不住回頭頻頻看向自己的王兄,只見他靜靜地回看著她,目光平靜而坦然,然後緩緩地舉起了手,指向了一本書架上的書籍。
“陛下?”露妲驚恐地呼喚道,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彼得騎士也不解地看向她,手扶上了劍柄。
“哪裡……!那本書!”維多利亞顫抖地喊道,指向了哥哥指去的書籍。
彼得立即一步上前,拿下了書籍。
只聽輕微的“吱呀——”一聲,木頭的關節聲克拉克拉響起,一扇連帶著書架的石門無聲無息地開啟,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然後急忙把維多利亞推了進去,彼得騎士拿下了掛在門邊上的火把,只感到身後一雙手把他們用力一推,門馬上就關了,只剩一片漆黑和安靜。
“露妲!”維多利亞驀然回首,驚慌地喊道,卻立即被彼得騎士捂住了嘴巴。
他們所在的空間潮溼而安靜,眼前是一條漆黑的通道,看似沒有盡頭地往前延伸而去,石牆由大塊的石頭砌成,有幾絲外面的光亮從石塊的隙縫之間滲透而進。
身後的石門隔音不是很好,他們聽到了來自書房的聲響。
露妲緊緊靠在了遠離書架的地方,她靠在通往走廊的門上,手緊緊地握住了圓形的門把,想要讓站在她正對面的勞倫斯誤以為女王和彼得騎士是從這扇門逃脫而出的。
“女王陛下呢?”古德貝格公爵冷笑著看向滿臉蒼白又顫顫發抖的侍女:“露妲,你不應該在陛下身邊嗎?”在他身後,是一堵由兵器及重鎖盔甲所形成的人牆,露妲沒有逃亡的可能。他滿意地看著她如被包圍的獵物一樣,雙眼裡閃爍著面對死亡時特有的求生和恐懼交織的獨特光芒。那種面臨瀕死的掙扎,真是美得讓人顫抖。
“女……女王……女王她……”露妲試圖鎮定下來,她抬起頭來深呼吸:“女王往庭院的方向走了。”
“噢?”勞倫斯仔細地看著這個一向在自己面前平靜又溫順的女子,他承認這是一枚無比美麗的棋子,他也承認他遲早都會把她拋棄而抹殺的,或許就是因為她對自己的熟識而讓她看出自己遲早都會被解決掉,因此投靠了另外一個可以拯救她的人。但現在,她的臉龐上有一絲他從未見過的決然和勇敢的表情,這讓他無比煩躁而厭惡,一個本來就是為自己利益而與他合作的女表子,在臨死之前難道認為最後的一點善作和勇敢便能洗淨她的一切罪孽嗎?真是可笑。
“露妲……你的失職真是讓人失望。”他終於緩緩地開口說道,嘴邊噙著一抹冷笑。“不過你現在還有彌補的機會。我再問你一次,女王陛下在哪裡?”
他仔細看著她的沉默,希望她能夠和以往一樣,在遲疑之後還是乖順地說出他想知道的事情。但侍女只是搖了搖頭。
“你知道背叛我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但不背叛你的後果不也是一樣嗎?公爵大人?”似乎是被他的威脅所迫,露妲竟然冷靜了下來,抬起頭來直視著他:“奈特騎士是怎麼死的?還有帕特森醫師?你沒有忠誠可言,公爵大人,你贏不了女王陛下!”
“這算什麼?”勞倫斯好笑地看向她:“臨終遺言嗎?”
“我已經不怕了!”露妲悽然地看向他冷笑道:“我們這種人,本來就……”她話未說完,勞倫斯的手已經不耐煩地揮下!
她眼睜睜地著站在公爵身後的侍衛們的弓箭指向她,還沒來得及喊叫出聲,無數箭矢就在一眨眼的瞬間貫穿了她的身體,幾百枝箭矢如灌木一樣的密密麻麻地不留一絲完好的肌膚,把她活生生地釘在了門上,深血蜿蜒流下,滲入了她身後的門檻和地毯。
隔著一堵牆後,維多利亞被彼得捂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尖叫,兩人跌跌撞撞地往通道的深處走去。
勞倫斯的聲音在他們背後空蕩而飄渺傳來:“把這裡收拾清理得乾淨點,關閉睡獅之宮,全宮搜尋陛下!”
兩人不敢停頓,彼得索性一把抱起了維多利亞,在黑暗之中盲目地往前跑去。
通道的路上顛簸不平,發黴的潮溼氣息和封閉的灰塵顆粒不斷地撲面而來,維多利亞一時不知身在何處,她得頭腦因為動作劇烈而突突作痛,胃部不停地翻騰,一股股不斷湧出的酸味讓她只想嘔吐,但她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和露妲臨死前所發出的悽慘喊叫的餘聲在耳邊不斷地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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