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你無關。”彼得的表情沒有任何被激怒的波瀾,他仍然站在原地舉著火把,像是沒有生命的雕像。
“我只是好奇。”丹安挑眉:“如果對里約克國王那麼忠心,為什麼聽到這首歌你會來這裡?”他往旁邊挪了一步,把身後原本想要移動的撒緋再次推到背後完全隱藏住了他。“是來緬懷往事嗎?要我和你談談那次比武的趣事嗎?我們一起來感慨一下人生?還是……”他往前一步,一手伸了出去拉住了彼得的領子,把他狠狠地拖向了自己:“這是什麼暗號?”他緊緊看住紅玫瑰騎士:“對於一些仍然忠於已故的愛德華國王的隨從們,這首歌有什麼意義?我聽說伊利迪亞公主在宮中的時候,暗地保護她的除了希賽蘭王子也就有你了,每次她收到欺負或侮辱的時候,你都會挺身而出。這是為什麼?既然協助殺了她所有的親人,為什麼要對她這般憐惜?你究竟為什麼在月桂女神宮裡潛伏了這麼久?”
“我說了,這和你無關。”不為他的兇狠的表情感到威脅,彼得只是抬起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在微弱的火光下,他臉上的疤痕忽隱忽現,反折出猙獰的彎度。
“我聽說這傷痕是禮克王子留給你的。”丹安鬆開了他的領口,試圖激怒他:“十幾歲的少年,最讓你得意的學生。他們都說他很有可能成為史上最早披上金袍披風的少年,在長劍貫穿他的肚子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你感到了嗜殺的快意了嗎?他的血噴在你的臉上,是不是還帶著熱騰騰的溫暖?”
彼得的眼瞳緊縮,他皺著眉頭把丹安的手扳了下來。“如果只是為了聊一些過去的事情的話,這裡有很多人可以陪伴著你。”他毫無表情地轉身,準備離開這個地方。本來來到這裡都是一件錯誤的事情。他搖著頭想著。今晚不是那個晚上。
“真是無趣。”丹安吹了個口哨,聳聳肩再次交叉著雙臂:“索性左右都是一死,少年,你出來吧。”
彼得騎士停住了腳步,回頭見在那個幾乎頂到天花板的巨人身後,緩緩地探出了一抹纖細的身影。
少年的輪廓非常清秀,帶著驚恐和忐忑不定的表情,但那接近透明的碧藍眼眸,挺拔的鼻樑,以及似乎隨時都會揚起陽光般的燦爛笑容的微彎嘴角,都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眼熟,他在看清楚之後猛然往後退了幾步,封鎖在心底深處的回憶全都猛然覺醒,幾乎站不穩腳步,差點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撒緋不明白地抬頭看了看身邊的巨人,只見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個安慰的笑容;他轉頭再次向紅玫瑰騎士看去,卻發現對方的臉嵌進了牢房欄杆之中,伸進來的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使勁地把他往前面拉。少年嚇了一跳,差點就再次躲回了巨人的背後,卻被丹安往前面輕輕一推。
“你是誰?你是誰?”這是第一次在彼得常年冷靜的面容上出現一絲情緒的波動,他滿臉通紅,臉上所有的青筋和疤痕都怒爆而起,眼睛瞪大而充滿了紅絲,手指也不住的顫抖:“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我我我……”
“說話利索點小子!”丹安不耐煩地拍打了他一掌。
“我叫做撒緋……我……”
“你今年幾歲!?”彼得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你出生在哪裡?為什麼會在這裡?”
撒緋一愣,下意識地再次望向了丹安,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問他同樣的問題。
“退下去,小子。”丹安把他推開到一邊,站在了撒緋的面前遮去了他的半個身子:“棄嬰。被漁夫養在海邊的漁村。里約克國王在死之前,下令屠殺了那個村子,他逃了出來之後正好救下了被伊利迪亞打傷的我。”
他抱著雙臂簡單說道,這樣簡潔的話語連他自己聽起來都有點不可思議,如果這孩子真的是最小的雨果王子的話,那麼他就和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擦肩而過了。
“他不知道。”他想了想加了一句:“他的養父一直叫他不要給別人看背上的印記。我也是在意外之下看到的。”他對丹安挑了挑眉頭,加強了‘印記’兩字,並且微微地點了點頭。
撒緋有點驚慌地抬頭看向他,不知道為什麼丹安這麼快就把所有的資訊告訴了這個看起來很冷漠很無情的敵人,但巨人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心,他便抿了抿嘴巴往前面再走了幾步,鼓起勇氣說道:“我住在黑魚村,和丹安大人一起來找殺了全村人的兇手。”
但彼得好像對這些資訊沒有任何興趣,他的手指緊緊抓住了欄杆而泛白:“你手上是不是有一塊鏡子?!”他壓低了聲音緊張地說道,又縮回頭四處看了看和打量左右,見撒緋頓時慘白了臉,他立即逼問道:“告訴我,你是不是得到了一塊鏡子?但你望向他的時候看不到任何反映,而是一些奇怪或者模糊的畫面?”
這話問得古怪,連丹安都有點驚詫,他一頭霧水地看向了撒緋,卻見那個孩子緊緊攥住了衣服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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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撒緋點了點頭。“不是我偷的。”他怯怯說道:“是別人給我的。”他隱瞞了是從人魚那邊拿到了這塊碎片的事實。
彼得一言不發的看著他,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似乎要把眼光變成筆,描述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來。
然後,他驀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笑聲古怪而寂寥地迴響在安靜的牢房裡。
丹安和撒緋面面相覷,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讓這個原本看起來沒有情緒波瀾的人有這樣奇怪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