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麼樣?”
它死死盯著神明那張依舊毫無波瀾的眼睛,忽然帶著戲謔的笑了:“你把我困在這又怎麼樣?你比誰都清楚,推動世界走向毀滅的源頭並不是我。”
似乎意識到鬱宿珩永遠不會被自己說服,它幹脆放棄了示弱與掙紮,暢快淋漓的大笑:“你我都知道,從來不是神明帶來的變化,而是變化帶來了神明!”
“就像死亡從戰爭中孵化,日月的神明從信徒的祈禱聲中誕生。”它帶著無盡惡意,像在嘲笑神明的自欺欺人:
“而我,我被世界崩毀的裂縫中被喚醒。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同樣也在履行職責。”
說到這,它陰惻惻的笑起來。而鬱宿珩放在桌上的手輕微卷曲,卻沒有反駁:“我不否認這點。”
它冷笑一聲,可還沒等因為佔了口頭便宜扳回一局,就聽鬱宿珩毫無起伏的聲音繼續響起:“所以我才來糾正這個錯誤,無論如何你必須死。”
「毀滅」:“……”
一句話把試圖道德綁架的偽神堵了回來,鬱宿珩用實際行動表明了什麼叫軟硬不吃。
在「毀滅」的沉默中收回目光,鬱宿珩重新拿起圖冊。
這本圖冊是鬱宿珩刻意從「戀人公寓」帶出來的。如果黎忻在就能認出這就是鬱宿珩在副本中一直在看的那本。
圖冊屬於兒童簡筆風格的童話,色彩柔和。可鬱宿珩並不在意它的畫風,只是看著畫冊第三頁,像是被黑色濃霧包圍的藍灰色發絲的人影,眼底帶著刺骨寒意——
這本圖冊畫的是眾神的誕生。
世界從焦土誕生,立於混沌的天地之間;命運從萬物靈魂抽絲,卻在最初緊閉雙目;死亡從無邊屍骨中掙脫,將亡靈的骸骨喚醒;月亮自黑夜的陰影中垂眸,指引迷途的前路;天國從至善靈魂的祈求中彙聚,給予靈魂的歸途;地獄於惡意的陰影中誕生,輪回之路於彼岸成型;太陽則被摯誠的希望喚醒,澄澈的金色回應嚮往與寄託。
這本冊子用短短幾句話精準概括了眾神。但比起它是怎麼出現的,鬱宿珩從這段文字中追溯著過往的記憶,眉頭卻越皺越緊。
祂們似乎一直忽視了問題。
就連不遠處那個石頭塊都知道,眾神帶著職責與知識誕生。
無論是死亡,命運還是月亮,它們誕生後天然就知道自己的職責。就算最開始並不夠強大,但神明本就立於巔峰,並不存墮亡的威脅。
更何況那時還沒有後來的神戰與競爭,之前的神明都會提供幫助。因此新神誕生之初,除了職責相關祂們並不受太多束縛,甚至算得上自由。
可只有一位神明例外。
目光落在圖冊最後站在陽光下的金色身影,直到再次回憶,鬱宿珩才察覺這段記憶居然有些模糊。直到他有意沖破束縛,才回憶起那段太陽誕生時的發生的事——
那時規則不顧所有不解與質疑,親自將新生的神明交給甚至在未來立場對之立的月亮。
它甚至沒有解釋太多,只留下一句話:
[你需要將祂帶到足夠強大,足以抵禦絕大多數危險那天。在此之前不要讓祂離開你的視線]
當再次回憶起這句話,鬱宿珩心底浮現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這是一種保護的姿態,就好像大人在潛藏危險的地方,根據某種依據找到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庇護所,並要求幼小的孩子絕不能離開。
那麼……是什麼讓當時的規則認為“外面”不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