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黎忻在面具的遮掩下面對某個興奮異常的小鬼,帶笑的語氣裡話裡話外都是陰陽怪氣:
“真早,個子矮還是有好處,不用靠睡眠補充腦力。”
鬱宿珩:“……”
少年:“……”
離開之前,鬱宿珩看著在門口遲遲不動的身影,雖然知道這家夥現在根本不需要多少睡眠,純粹是在找麻煩。但在他充滿譴責且幽怨的目光中,鬱宿珩居然還是心軟了一下。
最後,在黎忻期待的目光下,鬱宿珩挑了個長得最好看的楊桃洗幹淨塞進了他的手裡。
黎忻:“……”
一路上的氣氛有點詭異,連被暗指沒腦子的小鬼也意識到了不對,欲言又止了半天。直到抵達莊園門口,黎忻將楊桃接近尾部的部分用紙抱住扔到他手裡,才終於將憋了一路的問題問了出來:
“那個,話事人先生,您不喜歡楊桃?”
這句話出口,感受到上方投來的似笑非笑的注視,他頓時就後悔了。
可還沒等補救,那道視線便轉移到了鐵門內朝這邊走來的男人身上,只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話:“還好,挺喜歡的。”
話音落下,門裡那位白發蒼蒼但精神狀態卻宛如年輕人的老人已經隔著站在了兩人面。
在確認身份後,他將門開啟朝黎忻笑道:“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吧,話事人先生,歡迎來到莊園。”
伴隨著簡單的寒暄,當黎忻真正走進這座鮮花盛放的莊園,第一眼便想起了桑黛德夫人畫布上所描繪的色彩。
鮮花,長廊,白石堆砌雕刻的建築,飛舞的彩蝶與葉片,比畫中更加生動。
黎忻在大門駐足,眼前的一切卻在與記憶中那棟被死氣與血色裹挾的黑紅重疊,嘶啞的鴉鳴幾乎掩蓋住清脆的鳴叫,像是天平兩端。
直到輕盈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將他的思緒拉回:“我來晚了,叔叔怎麼沒告訴我有客人到訪?”
他下意識抬眸,看到了一位拎著淺藍色裙擺朝這邊快步走來的黑發少女。
那個瞬間,黎忻甚至沒能第一時間將那雙純粹而清澈的雙眸與記憶中那雙早已死去的眼睛對應。
“大人,請您慢一點!”看到這一幕,身邊帶路的男人有點頭疼的喊道:“身為神女,您的形象代表著神明。”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說這話時,她已經來到了黎忻身前,先是朝盯著自己看的孩子眨了眨眼睛,隨後才斂去身上的孩子氣朝黎忻行禮:“請容我向您問好,話事人先生。”
察覺到黎忻詢問的目光,男人只能回答:“這位是神女閣下,這一任的最高神眷就是她的叔叔。雖然神女閣下不參與下一任最高神眷候選,但也有著崇高的地位。”
神女,最高神眷,神眷候選。
這幾個詞一出,那張被隱藏在面具下的臉卻已然勾起一抹嘲弄——
架空權力再用另一個看似高貴的身份作為粉飾和補償,還真是無論哪個時代都愛用的戲碼。
按照禮節回了一禮,黎忻跟在兩人身後朝莊園深處走去。中途他抬眸看向三樓落地窗邊居高臨下審視著這裡的男人,緩緩勾唇。
這麼看那個神經兮兮的老頭也不算蠢。
至少他的合作物件和警惕物件都找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