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的神裔包括他們的附庸者都是一個德行,為了那所謂的理想簡直不顧後果。
那天這個不要命的老東西自顧自的闖入宴會,最終被黎忻請進辦公室。
在辦公室外,劣池曾聽到竊竊私語的服務生們正為神父惋惜,並認定那個老家夥會慘死在裡面,然後第二天被吊上鐘樓淩遲示眾。
對於這個說法,劣池其實不怎麼認同,畢竟要真是這樣,這群上班期間無所事事八卦的家夥早就先被拖出去示眾了。
理所當然,和這些亂七八糟的猜測相比,最終的結果就顯得十分無趣。
也許是因為心情好,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目的。總之在所有人意料之外,那個快把頭別在褲腰上的神父居然完好無損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在一片驚異中,當所有人都以為這位勇於進諫的老神父得了灰鴞的青睞,這件事就此翻篇時。
就在第二天,一則報道卻伴隨著數不清的信件被送上了黎忻的桌面。
老神父自殺了。
昨晚還信誓旦旦詛咒黎忻下地獄的虔誠信徒就這麼吊死在了那座教堂之外。
死時他的手裡攥著一封接近於懺悔信的字條,大致意思是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致歉,並請求以自己的死換取年幼的孩子的安全。
當劣池收到傳喚走進辦公室時,罕見的沒從黎忻的臉上看出什麼情緒。
那人靠坐在辦公桌上垂著眼眸,手裡折著像是從哪份檔案上撕下來的紙,語氣裡也聽不出喜怒:“得到訊息了麼?”
聞言,劣池沒什麼猶豫回答:“是自殺。昨天他離開後大概三個小時便召集了那些孤兒。他似乎更希望這些孩子能離開,但你知道,他們無處可去。”
“嗯,其他的呢?”說完,黎忻沒有抬眼,卻開口解釋了一句:“比如外面對於罪魁禍首的猜測。”
從這一點來看,黎忻無疑是個很有耐心的好上司。對於腦子不怎麼靈光的手下,他不介意把話說的直白一點,讓兩人都少受點折磨。
“大多數人都覺得神父的自殺和您脫不了關系。”劣池猶豫了一下:“民眾情緒幾乎激憤,有人甚至叫囂要……拿您炸薯條。”
哪怕知道民眾們的口味在憤怒中逐漸獵奇,黎忻也依舊不冷不淡的嗯了一聲。隨後將手邊一沓少了張封面的檔案丟到劣池眼前。
謹慎的瞥了眼面前這張看不出喜怒的臉,劣池垂眸就看見到了桌上十幾封關於“無用建築”的拆除申請。
“有人已經急不可耐了。”注意到他的目光,黎忻冷笑了一聲:“大致意思說是為了讓我舒緩心情,順便出口氣。”
劣池:……聽著還怪有道理的。
猶豫了一瞬,摸不準上司意思的劣池還是猶豫著問道:“那要拆麼?”
直到那時,劣池也無法完全讀出眼前這人的真正想法,因此只能選擇詢問。
然而黎忻卻意味不明的笑了:“為什麼要拆?留著挺不錯的,喜慶。”
伸手將桌上的檔案抽出投入碎紙機。黎忻冷眼看著這些在機器咔嚓咔嚓的聲響中徹底變為廢品的紙頁,直到機器徹底停止運轉,才再次開口:
“就在那放著吧。那個老家夥有繼承人什麼的麼?”
劣池想了想:“有。”
“可以,通知他繼任吧。”
說完,黎忻轉身走到窗邊,居高臨下的注視著這座近乎黑灰色的城市,斂去眼底一閃而過的遺憾,緩緩閉目:
“希望他的那份信仰能讓他比自己老師多活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