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可以請幾位留步麼……
無視零散一片的殘肢斷骸, 黎忻上前一步,意味不明的開口詢問:
“怎麼,大晚上不睡覺, 來和儒先生的藏品們培養感情?”
劣池臉色難看, 要不是躲得快, 他剛剛差點被密集的影線刺成篩子。
淌血的手死死拽住抵在胸口的鋒利黑線, 劣池用了狠勁, 一把將直直抵在心口的影線挪向一邊。
伴隨著他鬆手的動作,沒有收力的尖刺直接沖出, 將牆壁一把刺穿, 留下一個拳頭大的孔洞。
饒是知道他這位“前上司”是個什麼貨色, 但在看到這不留任何情面的殺招,劣池依然覺得怒火中燒。
但很快,這股怒火就在黎忻饒有興致的目光中被強行壓下。
沒人比劣池更清楚眼前的陷阱,一旦被黎忻牽著鼻子走出第一步,他就會失去所有機會,直到踩進對方為他選中的陷阱。
劣池毫不懷疑黎忻對不可控因素的解決措施,因為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是那柄藏在暗處的利刃, 替他收割敗者的亡魂。
深吸一口氣, 劣池擦去手上的血跡起身。雖然略顯狼狽, 但劣池根本沒受什麼傷。
——這人似乎更難殺了。
這是這次交鋒中,劣池最大的感觸。
手中還殘餘著黑色的光點,劣池分不清它的來源, 卻本能察覺到危險。
更何況……
他看向不遠處那道灰白色的身影,目光驚疑不定。
那人從始至終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不冷不熱的看著, 好像對一切結果都不在乎。
可劣池確實知道他,也對他的身份有所猜測。
“您居然也在這裡……”
劣池不可置信的開口,但他並不企圖從祂那裡得到答案,轉而看向對他表現得非常好奇的黎忻,旋即又變得憤怒:“你怎麼配!一個自私自利的家夥,你怎麼配!?”
在這一刻,情緒如沖破閘口的洪流,幾乎要將僅存的理智焚毀。
指甲深深嵌進肉裡,劣池卻連疼都感覺不到。
而他所有憤怒的源頭,那個曾經給他希望,又毫不留情將他拋下的男人,卻不為所動的站在那裡,眼底只剩下饒有興致的審視。
那眼神裡甚至沒有被記恨的迷茫和悔恨,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報複與仇視,就連過往的真相都懶得仔細詢問。
[哦……你說他啊。我倒是沒準備讓他死,不過死了就死了,一條小狗而已。]
[核心帶回來了?對,就是那顆玻璃球。嗯,放這吧。]
淡漠的話語沖破記憶,那天站在落地窗邊修剪花枝的男人聲音懶洋洋的,連失去好用棋子的苦惱都沒有,更別說難過。
幾句話,輕飄飄的就為他的死訊翻了篇……
劣池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何被舍棄。
當初那刺入核心的一刀太冷,冷的直到現在想來……依然覺得刺骨。
黎忻沒回答劣池的質問。
眼前人的暴怒並不作假,有一刻黎忻確信劣池真的想殺他。
“可惜……”
他在劣池警惕的目光中嘆了口氣,語調漫不經心。
無論有多想,無論有多恨,都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見面,已經完全確定身份,他卻依舊沒能直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