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宿珩則看著了他片刻,在電梯門合上之前,抬腳走到他的面前。
熟悉的冷香再次襲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追尋,最終撞上了那雙讓人沉浸的深藍眼眸。
在心底叫囂的某種雜音幾乎在頃刻間消散,四散的理智與被放大的情緒盡數回攏。
黎忻緊緊閉了下眼,再次感受到了來自脖頸處的刺痛。
思緒像是被人強行打散後又重新組合,頭疼的像要被撕裂。伴隨著平緩的呼吸,修的很短的指甲毫不猶豫的狠狠紮進掌心,感受著淌過指尖的血痕,黎忻依然穩住了身形。
視線越過面前的人,他抬頭看向依舊站在電梯裡的清潔工:“電梯要關了,你也以原路返回。”
聲音裡不見疲憊,可黎忻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經在崩壞的邊緣。有毒的種子從他上一次踏入這裡時就已經埋下,只不過他沒能察覺。
不過也沒關系,他依然勝券在握。
清潔工沒有後退,強壓著心底的恐懼跟了上來。
和黎忻上次來不同,這一次,整個長廊遍佈燈光。
“這裡……好安靜。”清潔工不安的抓緊了衣擺,如果是平時,她大概只會把這種不安藏在心底,可現在卻根本無法掩飾,“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們……”
“這裡會放大人的情緒。”黎忻說,“如果無法阻止也可以選擇放任,總比在壓抑著死去要好。”
站在熟悉的三岔口,黎忻停下腳步回頭,似是確認幾人的狀態。
“噓。”食指抵上嘴唇,黎忻仰頭看向頭頂閃爍著的紅光,從容開口:“晚上好,院長。有位好學生希望可以解答您的一些疑惑。”
紅光閃爍一瞬,他知道那之後的眼睛正從四面八方投來,每一雙都帶著抹不掉的貪婪。
機械音從頭頂傳來,失真的聲線嘶啞而又沉悶:“請吧,客人們。”
“你們會受到最高規格的接待……前提是,真的能把那個答案送到我的面前。”
正前方傳來轟鳴聲,黎忻側頭看去,另一道門在前方開啟,露出漆黑的洞口。
這是不懷好意的邀請,而他們沒有理由在這裡止步。
燈光在腳步踏入室內的一瞬間亮起。
看到畫面的那刻,黎忻瞳孔微縮。
這是一間和醫務室佈局完全相同的房間,只不過更像一間實驗室,各類器材與藥品規整的堆放在其中。
周圍放置著巨大的培養皿,裡面浸泡著被開膛破肚的影子……還有人類。
身邊傳來響動,黎忻側頭,看到了走到自己身邊的鬱宿珩。
他臉上難得的帶著點厭惡,手指敲了下手邊存放著眼球的玻璃器皿:“無聊的惡趣味。”
“這確實是我的一點惡趣味。”
溫和的聲音忽然響起,院長從身後走進,再次帶上了那張假面。他的目光從黎忻身上一閃而過,最終落在鬱宿珩身上:“不過我要否認一點。”
他來到手術臺邊正對所有人,說著伸手扯住白布的一角,朝他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這並不無聊,而是讓人類擁有更多選擇的其中一環。”
沾血的白布從上被猛的掀開,露出藏在下方的身影。
看清床上的人,鬱宿珩眯了下眼睛。
那是本應該呆在禁閉室裡的豐耗。
他此時毫無意識的躺在那裡,幾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
院長觀察著他此時的表情,一邊帶上手套,一邊朝幾人的方向走來。
“黎老師剛剛說,你為我帶來了一個答案?”院長從黎忻身前走過,一直到鬱宿珩面前站定,他的眼睛在眼眶中四處轉動,但視線卻始終落在鬱宿珩臉上,一字一頓:“現在來說一說吧。”
倒是沒想到這人一上來就盯上了自己。鬱宿珩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在黎忻那張完美無缺的笑臉上停留一瞬,隨後淡淡的開口:“我要見宸單一面。”
“宸單?”院長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半響嘆了口氣:“啊……你是指我最完美的病例嗎?他的身體很虛弱,所以呆在我為他打造的完美庇護所裡。”
說完,他話音一轉:“你為什麼想見他?”
鬱宿珩:“我需要見他一面才能確認一些事情。”
他沒有解釋的意思,而院長則沒有立刻拒絕。他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權衡利弊。